另一头的琼州海峡上,经数日航行徐闻船队己逐渐接近临高县,据闻鼠爷正带着一众喽啰在此抢掠,而这路上不断派出的哨船也证实了这一点。
此时的一艘快船上,刘添福正与廖师爷等人商议着要事,按照之前指定的计划,徐闻船队打算趁那鼠爷满载而归,班师回朝的路上从其身后杀个回马枪,若能活捉此贼最好,便可从其口中审出财宝的下落。
“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捉住此贼自然好说。”廖师爷拈着鼠须道,“可若是被他跑了呢,北部湾这么大咱们再想逮住可就难了。”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
徐闻水勇头领刘添福皱了皱眉,接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钱半仙,后者乃是这次行动的向导之一,“钱兄,在场的所有人里你应该是最了解鼠爷的,依你所见这厮的老巢会藏在何处?”
钱半仙正闭目养神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行动的顺利,毕竟这与他的小命首接挂钩,于是闻言后面露谄笑,“昔日在下曾从张十五口中隐约听说过,那鼠爷为人谨慎,其大本营似乎在北部湾以西,不过具体是何处就连张十五都不清楚。”
众人闻言陷入沉思,这时那位身穿罩袍的老者指着海图沙哑开口,“不瞒各位,老夫本为廉州人士,自小便随阿爹一同出海打渔,故而也算是见惯了海上的凶险。”
“要说这北部湾上群匪横行,又以斜阳岛一带最为猖獗,倘若再朝西嘛...老夫曾听阿爹说那边有一匪巢唤作白龙尾岛,凡渔民商船无不远远避之,曾有安南水师打算清剿,却被众匪击退...”
刘添福眼前一亮,连忙在海图上摸索了片刻后找到白龙尾岛,从地理上来看,北部湾以西的岛屿并不多,除了靠近安南的那些岛屿外,这个白龙尾岛是最引人注目的,况且此处孤悬海外远离大陆,实在是个天生的匪巢。
他不禁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这位黑袍老者,此人素来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但刘添福看得出来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先生一言令再下茅塞顿开,还未请教姓名?”
“好说,鄙人姓骆,名震涛。”
“嘶...”听到这个名字刘添福大吃一惊,语气不禁更加恭敬,“原来是您...”
“在下少时曾听叔公讲过,昔日有一壮士曾孤身杀入廉江,于衙门中手刃知县,后在上百官兵的围剿下飘然离去,据传此人擅使一对九节鞭,故得了个横江铁索的威名,可正是老先生?”
“呵呵,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此事。”
罩袍老者将脸上黑纱摘掉,露出下方那令人惊悚的面容,其脸上布满纵横交织的刀疤,左眼仅剩一个黑洞,就连鼻子都被利刃削掉了一半,这副尊容再一笑简首能吓哭小孩。
“让各位见怪了,不过那都是道光元年的事了,不提也罢。”
这时周七娘却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这妇人身着青灰色平袖袍褂,肤色雪白模样秀丽,尤其是走起路来那对大腚一扭一扭看上去极其,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但凡敢对这凶妇起邪念的人都死的很惨,其“鬼见愁”之绰号可不是说着玩的。
“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咯咯...看把这位先生吓得。”
钱半仙方才正蹲在一旁听八卦听的起劲,结果瞧见骆震涛的尊容后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吓得小脸煞白,正当大脑空白之际却忽闻一阵香风袭来,正是周七娘迈着摇曳的步伐朝自己走来,这可把钱半仙看呆了,只好尴尬的夹了夹裤裆。
没办法,这种前凸后翘的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听说钱先生精通周易,可否算算咱们这趟顺利与否。”周七娘一颦一笑自带媚态,钱半仙哪里受得了这手段,于是忙咽了咽口水笑道,“这位姑娘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周易嘛可是包罗万象无所不知,也好...在下这就起卦算上一算。”
众人见状有的翻起了白眼,有的则朝着钱半仙投来同情的目光,看来这小子还不知道周七娘的威名,没看见大伙都巴不得离那骚蹄子远点。
钱半仙故技重施,摸出三枚铜板合在掌中念念有词了片刻,接着摇了摇往甲板上一抛,并将每一卦记下,如此重复六次后他拈着稀疏的胡须感慨道,“好卦啊...可惜了。”
“上艮下离这是山火贲卦呐,按理咱们这回算是小吉之象,拿下鼠爷定然不在话下,不过...”
“不过什么?”周七娘一对美眸亮晶晶,似乎对这玄学确实很感兴趣。
“不瞒姑娘,鄙人的卦要反着读最佳,这小吉...”钱半仙尴尬一笑,稍作犹豫后道,“实则就是小凶。”
“哦?究竟凶在何处,你这小子今日要是说不明白,老夫便将你丢下船喂鱼。”骆震涛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不满,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对这卜算一道自然嗤之以鼻,何况这位半仙还说出这般不中听的话,搁军营里早就被拉出去祭旗了。
钱半仙对这老者忌惮的很,深知对方能说到做到于是连忙解释道,所谓的小凶也可能是遭遇点小海浪小风暴之类的,这也是合乎常理的事前,不过咱们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出了意外也能顺利度过,如此,骆震涛才冷冷的瞪了此人一眼不再言语。
“对了周姑娘,在下除了精通六爻之外还擅长手相和面相,我看姑娘近日的气色不是很好,不如帮你看看运势如何?”
放眼望去周围这几个汉子都不太好打交道,莫名其妙的目光更是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钱半仙有些坐立不安,于是连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后,挤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朝着周七娘的位置凑了凑。
“嘻嘻好呀,没想到钱先生还会这个,小女子最欣赏学识渊博的才子了。”
“姑娘过奖了,我看那边船舱清静些,不过你我一同去那里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