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画室外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林雪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盯着那幅画,陈雯倒下的姿势、母亲颤抖的手、周明远紧握的木棍——每一个细节都像刀一样刻进她的视网膜。
“这……是陈雯画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周教授站在画前,月光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不,是我画的。”他伸手抚过画框,指尖在陈雯染血的衣角停留,“但场景是真的。”
林雪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你当时在场?”
“在场?”周教授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画室里回荡,“小雪,你还不明白吗?这幅画里只有一个人是凶手。”他的目光落在林雯手中的木棍上,“你母亲当年交给警方的证物是假的,真的玉镯一首藏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而钥匙,陈雯死前交给了雅琴。”
林雪的指尖掐进掌心。母亲从未提过钥匙的事,可银行职员的话却证实了周教授的说法——上周有人开过那个保险柜。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她强压着颤抖问道。
周教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样东西——那枚消失的紫藤花胸针,金属花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因为这个。”他将胸针翻转,背面刻着细小的字迹:「给明远,1989」。“这是陈雯送我的,另一枚在你母亲那里。”
林雪猛地想起母亲的首饰盒底层确实有枚旧胸针,可她从未见过母亲佩戴。
窗外炸响一道惊雷,画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教授脸色骤变,一把拽住林雪的手腕:“有人来了,走!”
他们冲下消防通道时,林雪瞥见楼梯拐角闪过一道黑影——42码的皮鞋,右侧鞋跟磨损严重。
海淀桥下的银杏叶被暴雨打成泥泞。陈阳盯着手机屏幕,沈悦发来的最新消息是一段模糊的录音,背景音里有沉重的喘息和金属碰撞声。
“我爸的旧采访机里找到的……”沈悦的语音带着颤音,“是1998年10月14日的录音,陈雯坠楼当天!”
陈阳将音量调到最大。杂音中,陈雯的声音断断续续:「……明远,把录像带交给警方……雅琴她不是故意的……」接着是钝器击打的闷响,一个男声冷笑:「晚了,监控己经处理好了。」
录音戛然而止。陈阳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树丛里再次传来枯枝断裂声。陈阳猛地抬头,黑色轿车的车窗己经完全降下,戴玉镯的手缓缓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
他鬼使神差地迈步向前,却在马路中央被刺目的车灯逼停。一辆出租车急刹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沈悦苍白的脸:“上车!李明哲刚被送进医院,他昏迷前一首喊着陈雯的名字!”
明德高中档案室,郑明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文件。手电筒光束扫过储物架底部时,他忽然僵住——地板上有一小滩未干的水渍,混着暗红色的血迹。
“李教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他喃喃自语,指尖摸到架子下的金属物件。那是半枚扭曲的胸针,别针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郑明缓缓转身,看见苏小暖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校史馆的老式放映机。
“郑老师,”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您知道1998年实验楼的监控是谁删的吗?”
郑明的右手无意识地左手腕的疤痕:“为什么问这个?”
苏小暖举起一张泛黄的值班表:“因为当晚的值班保安,是您父亲。”
暴雨中的中央美院后门,林雪甩开周教授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凶手是我母亲,为什么你要隐瞒二十年?”
周教授的伞被风吹得摇晃,雨线打湿了他的西装前襟。“为了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陈雯死前写的,她说雅琴举起木棍是为了保护她——真正挥棍的人是李明哲。”
林雪颤抖着展开信纸,陈雯的字迹娟秀却凌乱:「……明远,雅琴的玉镯是李教授调包的,他需要实验楼的数据……别报警,他们有同伙……」
信纸末尾粘着半张照片,年轻的李明哲站在实验楼前,身旁是微笑的陈雯——而他西装口袋上别着的,正是紫藤花胸针。
远处传来警笛声,周教授突然将林雪推向小巷另一头:“跑!别回头!”
她踉跄着冲进雨幕,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转身时,她看见周教授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刻着“Z.M.Y”的拆信刀。黑影站在他身后,缓缓抬起左手——腕间的玉镯在雨中泛着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