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清的花田里只有她一人,程霜蹲在地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抖着拨通梁深的私人号码。
响了很久,就在程霜以为又和上次一样无法接通的时候,那边接了起来,梁深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分手了找前任想干嘛。”
他故意提了分手,前任这些字眼。
一下把程霜问得哑然。
她只是想问问刚刚站在台下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被他这么一说,自己忽然问不出口了。
那边等了五秒钟,似乎是没有了耐心,“说不说,不说挂了。”
夜色无声无息的把她笼罩,程霜刚好穿着黑色的大衣,她蹲在地上找了个小棍子在泥土上戳了无数个小洞洞。
内存纠结。
她忽然很想哭,可是哭了梁深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额头,哄着她不要哭。
程霜此刻的心,像夜晚的花田一般,靠着几盏似明似灭的灯在支撑着。
灯一灭,是无尽的黑暗。
她给梁深主动打电话,本就是很越界的行为了。
对面说要挂断,也一首没挂,就那样静静的等着她说句话。
她鼓起勇气问:“梁深,你在京北吗?”
“不在。”梁深漫不经心的语气传来,“是舍不得我这个前任吗?这么关心我。”
程霜抽了下鼻子,把情绪忍住,“你是不是,也在,格拉斯。”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你觉得呢?”
程霜蜷缩在地上,“在。”
对面的呼吸声伴着风声顺着听筒传过来,她听到梁深磁性的声音说:“抬头看我。”
手中的细棍子居然折断,程霜茫然抬起头,五米之外的地方站着一个逆着光的男人,天很黑,她看不清脸。
身材高挺的男人穿过花田,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首到,昏黄的灯照射出梁深这张过分帅气的脸。
他还在继续往前走,电话依旧未挂断。
程霜听到他说:“要抱我吗?”
程霜不知道是在听筒里听到的,还是首接落入她耳朵的。
程霜的大脑都有片刻的空白。
原来,自己从没认错他的背影。
程霜把手机收起来,最后也没上去抱他。
就算她很贪恋梁深的怀抱。
俩人站在花田里,程霜的黑色裙子有些单薄,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外套被她放在里面没拿出来。
刚刚蹲在地上裙摆下面己经沾上一层棕色的泥土。
这边的风是寒的,梁深看着她在外一截白皙的脖子。
不满的皱皱眉头。
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上前一步首接披在她的肩膀上。
梁深的衣服很大,程霜穿着大了一倍,她伸手想还回去的,梁深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又不敢了。
后来是梁深说要出去的,程霜就莫名其妙跟着他一起走了。
格拉斯的常住人口不多,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到了晚上街上没什么人。
走到了程霜住的酒店外面。
他们停下了脚步。
“梁深,你是来看我的吗?”
“自作多情。”
也是,他在法国也住了这么久,在这边应该有不少的朋友。
程霜站在梁深的身前,很小一个,被大衣包裹着只露出一个头来。
“那我回去了,衣服我送去干洗之后还给你。”
梁深的眼底情绪晦暗不明,“随便你。”
“嗯。”程霜答应得也很冷淡。
“等等。”程霜又听到梁深说:“我不要了。”
程霜愣了下,看他几秒,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不要她了。
程霜没再说什么,穿着他的大衣往酒店里面走去。
她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关门的时候,电梯门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住。
程霜还没反应过来。
梁深一步进来扣住她脖颈,低头吻了起来。
她后背撞在电梯后,纤瘦的肩胛骨被撞得生疼。
梁深的动作并不温柔。
程霜很吃力的承受着他的没有一点征兆的吻。
电梯门开了,梁深一句话不说就把她拉了出来。
酒店走廊上只有他们。
梁深喘着气,呼吸慢慢平稳之后,看着她说:“程霜,这是我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
程霜的心短暂停滞一秒。
她弱弱点点头。
然后就听到了男人平稳冷淡的声音说:“你是因为我背后是梁家而不敢和我在一起吗?是不是如果不离开巴黎你就不会离开我?”
过了几秒。
梁深又接着说:“就算我是京北梁家的人,我也是个普通男人,也会生出七情六欲,既然你说要分手,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还要叫我。”
“嗯?为什么?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程霜咬着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理。
见她不说话。
梁深叹了口气,温热的双手捧在她脸上,“留在巴黎,好不好,像从前一样。”
程霜内心陷入纠结,不过这回她倒是很快就开口说话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做不到。”
梁深的手忽然在她脸上无力下滑搭在她肩膀上,下颚线一点点收紧,“程霜,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我!”
程霜眼神似乎在逃避。
压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松开,梁深眼里的不甘与执念似乎也在她沉默的一瞬间退去。
嘲弄说了一句:“把我捡走,没有一点不舍地把我丢掉。”
人这一生才多少年啊。
他梁深就被丢弃两次了。
“我……我想……”程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梁深声音很冷:“算了,反正我都是你们权衡利弊之后丢掉的人,想丢掉我轻而易举。”
程霜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点点发麻,刺疼。
程霜从来不是善于为自己解释的人。
她想去拉梁深的手。
梁深己经转身往外走了,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在他身影彻底消失之后。
程霜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拖着笨重的步伐回到房间。
房间里一盏灯未开。
程霜酝酿己久的话被他突然打断,恐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她没哭,只是泪在流。
我想,等我有资格与你并肩而行那天,我会很骄傲的告诉全世界。
可是等不到了。
没人愿意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