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你说···一位什么都不错的人随口一句话,能信吗?”
双儿被问得一头雾水,青杏答道:“公子这要看是什么话、什么人了。若是柳三女君的话,还是能信上一二的。”
秦子虚现在最想要的是身边人宽慰自己两句话,具体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
青杏注意到了,可双儿没注意到。
秦子虚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无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而在书房内,秦子虚刚离开,柳如明望着秦子虚离去的方向,就听到有人说,青竹被苏钧派来请人了。
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行人的衣角,吹不散了有愁绪人的心事。
“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去库房?”
双儿小跑着跟上,手里抱着件披风,“夜里凉,加件衣裳吧。”
秦子虚没接过披风:“你要是想去歇,便去吧,我带青杏去就行。”
“又带青杏···”双儿嘴,声音虽小却足够让秦子虚听见,“什么事情都想着他。”
秦子虚无奈地摇头,唇角却微微上扬:“要跟上,就别多嘴。真不知道你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库房在府邸西侧,是几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守夜的老翁见秦子虚来了,忙不迭地起身行礼,取出沉甸甸的钥匙串开了门锁。
他特意把自己的库房与柳如明的库房挨得很近。
反正婚后东西都是她的,他就想自己的东西与她的东西靠近一些。
“公子要找什么?老奴帮您取。”老翁殷勤地问道。
“不必,我们自己来。”秦子虚让老翁点灯,示意青杏和双儿一起,走进了库房。
烛光在库房内晕开一片暖黄。
秦子虚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木架,最终停在西墙边的几个大红木箱上。
那是他从永安侯府带来的私库,好几箱里面装的多是些精巧物件,适合送礼。
他打开最上面的箱子,指尖在一件件物品上流连:白玉镇纸、青瓷笔洗、鎏金香盒···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却又不过分张扬。
最终他挑出好几套张扬的墨玉砚台,雕刻龙章凤姿,玉质还温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公子这是要送礼?”双儿不知何时溜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那几套砚台,“这不是您之前定制的、也是最喜欢的砚台吗?”
秦子虚将砚台小心地包进软绸:“女君要去国子监,苏钧陪读,总该有些张扬又体面的物件。”
“那不是由苏侍君准备的吗?”双儿瞪大眼睛,不满自己主子在帮苏钧,
“他一个侍君,还得了柳三女君喜欢,还是得挫了他锐气才好,为什么要帮他补东西?他自己心不细,干嘛呀公子,您就是心太善,要——”
“双儿!”
青杏厉声喝止,一把将双儿拉到身后,“公子恕罪,这小子口无遮拦···”
秦子虚脸上笑意未减,眼中却冷了下来,
“双儿回去院外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双儿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我错了!我也——”
“去吧。”
秦子虚轻柔声音打断他,不容置疑。
待双儿退出库房,青杏不带戾气、小心翼翼地问着:“奴不太明白,公子为何对苏公子这般好?他毕竟是···”
“你们少搞出什么蠢事,别害了你们公子我,”秦子虚手上动作不停,又从箱底取出几份宝石护手,
“女君家风很好,不需要多少勾心斗角,我不愿‘兄弟’间关系太差,女君会为难。”
秦子虚要的其实是苏钧记得他的好,他要的是和睦相处。
青杏不敢再接话,只是默默帮秦子虚捧着翻出来的礼盒。
烛光摇曳,将秦子虚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除了茶具和砚台,秦子虚又挑了好一些张扬的贵气的礼品。
“公子,这也太多了吧。”青杏快要欲言又止了。
“都备着。”秦子虚淡淡道,“万一用得上呢。”
“女君她们住在国子监里,什么都需要打点。”
整理好所有物品,秦子虚亲自抱着一个礼盒走出库房。
青杏抱了一堆,问:“公子这是要现在就亲自给苏公子送去?”
“嗯。”
“公子还是别去了,”青杏担忧的看着自家公子。
秦子虚回头:“怎么了?”
青杏低下头:“方才有小的看见柳三女君去了苏钧房中。”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秦子虚站在回廊上,怀中的礼盒突然觉得重了好多。
“是吗···”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明天首接把东西一同送上马车吧。”
月光冷冷地洒在庭院里,将秦子虚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慢慢走回自己房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青杏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进了屋,秦子虚将礼盒轻轻放在案几上,挥手让小厮退下。
房门关上后,他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苏钧院子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掐入掌心。
他有些忐忑,那里烛火通明。
苏钧的房中,苏钧就躺在她怀里,发丝散落着,与柳如明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脸色微红,认真地核对沈宴林给的清单。
“怎么这也要备?这带去了有什么用?”苏钧小声念叨着,眉头微蹙,“这药品也备太多了吧?是不是夸张了?被······”
柳如明一手揽着苏钧的肩,一手持着一卷词经文,各看各的。
“妻主…”苏钧突然抬头,水润的眼睛望着柳如明,“沈公子给的防身银针,这个…真的可以进院吗?”
柳如明手指自然地抚上苏钧的发顶:“拿着吧,有备无患。”
“那会不会—”
她指尖穿过苏钧的发丝,轻轻着他脑子穴位,“别太紧张了,万事有我。”
苏钧舒服得眯起眼,却还是坚持道:
“我不想妻主丢脸…国子监那些女君们眼光毒得很。”他声音渐低,“我可不想妻主被欺负了。”
“呵呵呵~傻,里面又不是什么险恶的地方,别太操心,别累着了。”
“没事的妻主,我想当您的贤内助,要学的东西很多,我不累的。”苏钧尝试用着撒娇语气,柳如明有点不自在,但是是受用的。
她轻笑,捏了捏他的耳垂:“好,你自己把握分寸就好。”
她看到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确实有够吓人的。
密密麻麻字迹的这清单是不少名门女君的忌讳与不喜。
“妻主…”苏钧突然开口,声音闷在柳如明肩头,“若是…若是我做得不够好,您不能不要我。”
“不会。”柳如明说的斩钉截铁,“你很好,自信点。”
她捧起苏钧的脸,认真道,
“天塌下来,我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