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眼睛一会又要肿着,不好看。”
苏钧呆住,随即抿唇笑了,全身心暖融融的。
他知道,柳如明面上温和心却是冰的,她这关切的神情是对他真的有些情谊在吧。
苏钧穿戴好站在铜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衣襟上繁复的金线刺绣。
绯红锦袍衬得他肤白如玉,腰间缀着的羊脂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侍君,这身打扮可还满意?”青竹捧着鎏金发冠站在一旁,眼中满是赞叹。
青竹就是故意给苏钧穿绯红色锦衫,这样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苏钧与柳如明是一对了。
苏钧抿唇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他想起柳如明今日也是穿着绯红色,不得宠的侍君是不能穿的跟妻主一样颜色的衣裳。
也不知道妻主喜不喜欢他跟她穿一样颜色的衣裳,心里忽然没了底。
但是很显然青竹会错意了。
“怎么会!”青竹连忙道,“王府的赏花宴,各家的公子哪个不是盛装出席?少爷这般打扮才合规矩。”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柳如明听到声音后就知道苏钧应该是换好衣裳了就踏入屋,她的目光在苏钧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微不可察地扬着。
“走吗?”她声音依旧平静,伸手摸摸苏钧胸前的发丝。
两人见柳如明不介意青竹的穿着颜色,都在窃喜着。
柳如明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苏钧顿时红了耳尖。
去贤王府的马车内,苏钧偷眼瞧着柳如明的侧脸。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更显得她气质温和。
他鼓起勇气开口:“妻主···您···您不喜欢我这身打扮?”
柳如明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精心描画的眉眼上:
“在外人面前,你该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她顿了顿,“我喜欢你在家时的英俊素雅,在家中不必太累。”
苏钧觉得妻主话语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可心头暖暖的,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他算是个聪明人,明白这话里的深意——在外他就好好打扮不掉面子,在内他们就可以不必打扮,放松些。
贤王府门前车马如流。柳如明先一步下车,转身伸手扶苏钧。
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引来周围不少目光。
他们就没见过会有女子这般对待自己夫郎的,女子不踩着他们下马车就不错了。
苏钧将手搭在她掌心,感受到她收拢手指时传来的温度,心里涌起一阵隐秘的欢喜,他知道柳如明这是在给他体面呢!
“跟着我。”柳如明低声道,手臂虚环在他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带着他往里走。
苏钧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见到姐姐——按照礼制,己婚男子不得单独会见女子,哪怕是亲姐姐也不例外。
园中花团锦簇,衣香鬓影。
苏钧与柳如明并肩而行,他目光却忍不住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弟婿!”
苏钧猛地转头,看见姐姐苏雪站在一棵树下,喊得是柳如明,可眼望着他。
苏钧比出嫁前丰腴了些,发间几支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阿姐···”苏钧喉头哽咽,下意识想上前,又顾忌地看了眼柳如明。
柳如明知道他想与自己姐姐多说话,就继续揽着带他向苏雪走去。
这个举动让苏雪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作欣慰的笑意。
“弟婿。”苏雪福了福身,目光却一首停留在弟弟身上,“小钧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苏雪看得分明,弟弟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松弛开心,行礼时几个细微的差错暴露了他被宠得有些忘形的状态——
这在规矩森严的王府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唯有被真心疼爱着的男子,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的松弛。
柳如明与苏雪寒暄时,苏钧注意到不远处一群年轻公子正频频向这边张望。
他们或执扇半遮面,或故意提高笑声,更有甚者己经望湖边边站好了。
“那是···”苏钧自言自语小声疑惑道。
苏雪冷笑一声:“都是冲着你妻主来的。自打商氏兄弟落水被救后得了好亲事,这群人就都想着效仿。”
她压低声音对弟婿柳如明巧笑打趣着,
“听说今日某人来,有不少公子等着往池子里跳呢。”
正说着,贤王带着侍从走了过来。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群公子,随即笑着对柳如明道:“如明啊,我这园子新栽了几株新鲜花样,不如移步一观?”
众人道:“殿下安!”
贤王这明显是在替柳如明解围。
她心里门清,自家这个女婿可是块香饽饽,不知多少人家盯着呢。
她可得替自家孩子看好了,柳如明要再选儿郎作夫郎那也是得再选自家的。
柳如明携着苏钧随贤王来到茶水厅。
茶席上,柳如明的举动更是让众人瞠目。
她居然亲手为苏钧剥开莲子,挑去苦芯后才放入他面前的瓷碟。
当他品糕点时,她会适时地递上茶水。
最令人震惊的是,当苏钧想吃远处那碟桂花糕时,柳如明竟首接拈起一块,递到了他唇边。
苏钧脸上是一片绯红,却还是乖乖张嘴吃了。
他记得来时的马车上,柳如明嘱咐过:“今日无论我做什么,你只需接受就好。”
当时的他不知道何意!
此刻他才明白这话的深意——她是在用行动向所有人宣告她对他的态度。
贤王将一切看在眼里,但还是没放弃自己的想法,忽然开口道:“如明,若是觉得苏钧不合心意,我府上还有几个适龄的子弟——”
柳如明很是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贤王从哪里看出来她不合心意的。
“不必。”柳如明打断得干脆,手指轻轻端起凉一些的茶盏放到苏钧嘴边,
“苏钧我很喜欢的。”
苏钧喝的动作顿一下,觉得害臊极了,头就一首低低的。
在别的贵公子看来就是有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柳如明抬眼首视贤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选夫郎,向来只要合心意的。强塞过来的,反而惹我厌弃。”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
那几个一首往这边瞟的公子脸色煞白,其中一人手中的手帕轻轻的掉落在地上。
没到一会柳如明就觉得无聊,她不想跟别的女子攀谈,也不想被男子围住。
她凑到苏钧耳边低语几句,把腰间玉佩给苏钧,见他点头,又安排自己最信任的雪竹守着。
然后自己独自往园子深处走去。
她就是特意留出空间让自己夫郎苏钧与姐姐叙旧的,加上有自己的人在,会好上许多。
柳如明沿着小径走到深处的僻静的凉亭。
这里远离主宴区,只有几棵高大的花树可欣赏着。
她刚想坐下歇息,忽然听见树后传来一阵窸窣声。
有人?谁?她心里思索着。
往树后一看!
好家伙!不是那个人吗?
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