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村夜哭声
暴雨砸在陈牧肩头时，他正蹲在毒影狼群的必经之路上。
腰间的兽皮袋己经鼓胀——这是今天第三头一阶妖兽的内丹，可离玄霄宗外门杂役每月需交的五枚还差两枚。
雨水顺着粗麻道袍往下淌，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指腹擦过左眉骨那道半寸长的旧疤。
这疤是上个月被二阶青纹豹拍的，要不是滚进荆棘丛，现在躺在这里的该是具尸体。
“得赶在子时前再猎一头。”他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杂粮饼，喉咙动了动。
宗门外门杂役的伙食是每日半块饼，可今天他把饼掰了一半给村口饿晕的老妇——那老妇的孙子被妖兽叼走了，和他当年一样。
雨幕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陈牧瞳孔骤缩，五丈外的灌木丛里，两道幽绿的光正缓缓逼近。
一阶毒影狼，擅长隐匿气息，最喜雨夜伏击落单修士。
他攥紧手中淬了蛇毒的短刀，指节发白。
这刀是李老根用山猪骨磨的，刀身刻着歪歪扭扭的“牧”字——那老头总说，“小子，刀比人实在，攥紧了才活得久”。
狼嚎响起的刹那，陈牧如离弦之箭窜出。
短刀划开雨帘，精准捅进最前排灰毛狼的咽喉。
血花混着雨水溅在他脸上，腥甜的味道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
那天他也是这样蹲在林子里，等父母带着商队回来，等来的却是浑身是血的李老根。“火...火蟒...”老头咳着血沫，“你爹娘把商队护出林子，自己...”
“嗷——”第二头狼的爪子擦过他后背，道袍裂开道血口。
陈牧咬着牙转身，短刀横削。
狼腹被划开，内脏混着雨水淌在泥里。
剩下的三头狼却不退反进，绿眼睛里泛着诡异的红。
他心里一沉——这不是普通毒影狼，像是被什么妖气侵蚀了。
“救...命...”
微弱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陈牧浑身一僵。
妖兽林边缘的雨夜，除了修士和妖兽，不该有活人。
他反手将短刀插回腰间，顺着声音摸过去，在一丛野荆棘后，看到个缩成一团的小女孩。
她穿的素色襦裙浸透了血，左小腿上有道深可见骨的爪印，伤口周围泛着紫黑——是三阶以上妖兽的毒。
“小...姑娘？”陈牧蹲下身，伸手要探她鼻息，却被她突然攥住手腕。
那手冷得像块冰，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别...别让它找到我...”她呢喃着，又昏了过去。
陈牧这才注意到，她颈后有块暗红烙印，形状像条盘着的蛇，鳞片纹路竟和李老根当年描述的“火光中的蛇影”有几分相似。
“走。”他咬了咬牙，把小女孩背到背上。
毒影狼的内丹可以等，这姑娘的命等不了。
山脚有个废弃的避雨岩洞，他上个月在那藏过猎物。
雨越下越大，他踩着滑溜溜的山石往上挪，后背的血顺着腰际往下淌，和女孩腿上的血混在一起，在泥里拖出条红痕。
岩洞外的篝火噼啪作响。
陈牧扯下自己的道袍下摆，给女孩包扎伤口。
毒己经顺着血管爬到大腿，普通止血药根本压不住。
他摸出怀里最后半颗疗伤丹，碾碎了敷在伤口上，丹粉遇血滋滋作响，疼得女孩皱起眉头。
“阿...狸...”她突然呢喃，“阿狸不是...不是...”
陈牧动作一顿。
他想起村里老人说过，有些妖兽会化形为孩童诱捕修士。
可这姑娘的脉搏虽然微弱，却和人类无异。
他盯着她颈后的烙印，喉结动了动——父母失踪前，曾说要去探查村东头的废弃山村。
那村子十年前突然没人了，有人说看见火光里有条巨蟒，有人说听见婴儿哭。
李老根曾在他十五岁生日那晚，喝得醉醺醺的拍他肩膀：“你爹娘是好人，那村子里的事...或许和蛇有关。”
“我得去看看。”陈牧突然站起来。
女孩的烙印、变异的毒影狼、父母的失踪，这些线头在他脑子里缠成一团。
他把篝火拨得更旺些，用石头在洞壁上刻了个箭头——要是回来时箭头被抹了，说明有人来过。
废弃山村的断墙在雨里像头蛰伏的野兽。
陈牧踩着满地碎瓦往里走，腐木混着血腥的气味刺得他鼻子发酸。
墙角有半块破碎的法牌，刻着玄霄宗的云纹——这是外门弟子的标识。
再往前，他看见三具白骨，其中一具的肋骨间插着半截锈剑，剑身上的雷纹还能辨认出“太微”二字。
“三大宗门的人都来过？”陈牧蹲下身，指尖划过白骨上的齿痕。
这不是普通妖兽的牙印，齿距足有三寸宽，像...像蛇。
祠堂的屋顶塌了一半，香案下埋着个半碎的玉简。
他捡起来，输入一丝灵力。
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火焰，巨蟒，穿玄色道袍的修士被缠住脖子，最后定格在一行血字——“九婴锁魂，以血饲蛇”。
“轰——”
炸雷般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陈牧转身，看见五步外的断墙上，盘着条浑身冒火的蛇。
它足有两丈长，鳞片红得像烧红的铁，蛇信子吐着蓝焰，瞳孔是竖起来的金线。
一阶巅峰妖兽？
不，这妖气...这是被上古禁术催熟的变异火鳞蛇王！
蛇尾扫来的瞬间，陈牧本能地滚向左侧。
石墙被扫出个大洞，碎石砸在他背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蛇信子舔过他的小腿，皮肤立刻焦黑溃烂。
他咬着牙爬起来，短刀己经握不住——右手腕被刚才的冲击扭脱了臼。
“要死了吗？”他靠着断墙滑坐下去，雨水混着血从额头流进眼睛。
模糊中，他看见蛇王的毒牙正对准他咽喉。
十年前父母死在妖兽口下，十年后他也要死在这里？
他想起玄霄宗外门执事的冷笑：“就你这炼气三层的废柴，也配学心法？”想起阿狸还在岩洞里等他，颈后的烙印还没弄明白...
“叮——”
一道金光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陈牧猛地睁眼，看见半透明的面板浮在眼前：
【山河志·属性录】
宿主：陈牧（练气三层）
根骨：5（影响修炼速度）
灵力：4（决定法术强度）
体魄：3（提升肉身防御）
神识：2（增强探宝/破阵能力）
山河点：0
“这是...系统？”他还没反应过来，蛇王的毒牙己经刺进他胸口。
剧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可诡异的是，那毒牙竟没能刺穿皮肤——他分明看见面板上的体魄数值在跳动：“体魄+1（当前4）”！
“原来如此！”陈牧眼睛亮了。
他强撑着抓住蛇信子，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一拽。
蛇王吃痛，蛇头撞在石墙上。
陈牧趁机翻身骑上蛇背，左手死死掐住蛇七寸，右手捡起地上的碎剑，狠狠捅进蛇眼。
蛇血喷了他满脸。
火鳞蛇王剧烈挣扎，尾巴抽得断墙簌簌掉灰。
陈牧咬着牙不松劲，首到蛇身彻底。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面板上“山河点+1”的提示，喉咙发紧。
刚才那一下，他分明感觉自己的肌肉更结实了，连右手腕的脱臼都自动复位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
陈牧摸着火鳞蛇王的脑袋，在它毒囊里摸到颗拇指大的红丹——这是变异妖兽的妖丹，价值至少是普通一阶内丹的五倍。
他又翻出蛇腹里的小袋子，里面有块刻着“玄霄”的令牌，还有半块和阿狸颈后烙印一模一样的玉坠。
“阿狸...”他突然想起岩洞里的女孩，踉跄着站起来。
月光透过破墙照在他脸上，照见他眼里跳动的光。
这光，十年前在父母坟前熄灭过，今天，又烧起来了。
岩洞的箭头还在。
陈牧推开门，看见阿狸缩在篝火旁，正盯着他手里的玉坠。
她的伤口己经结痂，眼睛亮得不正常：“你...杀了它？”
陈牧没回答。
他摸了摸怀里的山河志面板，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明天天亮，他要去蛇王巢穴看看——那家伙的洞穴里，说不定藏着更了不得的东西。
雨过天晴的山风灌进岩洞，吹得篝火噼啪作响。
陈牧望着洞外泛白的天际线，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从指缝里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