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齐兴宇来到书房,刚一进门齐兴宇就看到,李善长正在执笔书写。
走上前,齐兴宇笑呵呵的先打了一句招呼:“韩国公,别来无恙啊。”
李善长抬起头,笑眯眯的对齐兴宇点了点头:“齐御医也是,近来可安好啊。”
相比于上一次见到李善长,这一次见到李善长之后,齐兴宇发现对方的精气神好了一大截。
“韩国公没有离开应天,是害怕被人误会?”
李善长笑着点点头:“是啊,从来没有想过,打开天窗说亮话,反倒比谨言慎行有更好的效果。”
“到是我之前自已胡思乱想太多,还是小友点醒了我啊。”
齐兴宇低下头,看着李善长在纸上写的诗句。
“李白的将进酒?我还以为韩国公不喜欢李白这样的豪放呢。”
李善长摇了摇头:“以前确实不喜欢,不过现在时间多了,总要做一些之前未曾接触过的事,才算是不负人来这一生。”
“不知道齐小友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齐兴宇轻咳一声,直入主题说道:“韩国公,我想了解一下,之前你做为勋贵集团领袖的时候,一些细节上的事。”
紧接着,齐兴宇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全盘讲给李善长。
李善长听完,放下了手中的笔,捋着胡子笑呵呵的看向齐兴宇。
“小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想错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你推理不出正确的答案也很正常。”
齐兴宇皱着眉,疑惑的反问道:“我想错了?怎么说?”
李善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面前的纸翻走,又拿了一张纸扑在面前。
“你最大的错误,那就是认为我是勋贵集团的领袖。”
“小友啊,你要明白一件事,任何利益组成的集团,实际上是没有领袖的,所谓的领袖也不过是上前顶锅的。”
齐兴宇立刻反驳道:“不对吧,那么多人对韩国公言听计从,韩国公还不算是派系的领袖?”
听到齐兴宇的反驳,李善长呵呵笑了笑,又微微摇头。
“小友你还是太年轻了,他们为什么听我的?那是因为利益,是因为我可以带给他们利益。”
“如果我不能带来利益,那么这个领袖大可以换一个人来坐……或者说领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带给他们利益。”
“从这个角度推断,想来你就能明白,为什么曾经你口中我的手下,会这么敌视你了。”
听到李善长这么说,齐兴宇立刻瞳孔一缩,开始推断起自已被李善长派系针对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因为,作为勋贵,又作为权力最大者的你,被我劝的离开了派系之争。”
“因为你的离开,导致原本的派系利益消失了,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敌视我?”
“不对,没有利益的松散团体,不是应该分崩离析吗?”
李善长在面前的白纸上画了一个圈:“这个圈,就是勋贵派系。”
紧接着,李善长又在纸上画了额外几个圈:“这些圈,就是皇权勋贵百姓的权力。”
“你看看,每一个圈子都是你中有我的状态,但是又互相敌对。”
“原本应该分散的派系,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存在,因此这个派系才没有分崩离析。”
“这个敌人或许你以为是皇权,但是其实并不是皇权,真正的敌人其实是和官僚同级别的勋贵。”
“说的在明白一点,就是那些有实权的武将。”
“不将军权拿回到文官的手中,我名下的‘李善长派系’,就永远都不会分裂,只会换一个名字继续生存下去而已。”
齐兴宇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后对李善长问道:“那我应该如何自处?赵俊虽然找我说是要谈和,但是看他的态度……说实话,我总感觉是在跟我挖坑。”
李善长笑着摇摇头:“自处?现在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或者你也贪污受贿?不然你怎么做都会被当做敌人。”
听到李善长的话,齐兴宇扯了扯嘴角:“合着不解决就是解决方式呗,亏我还想着,如果您能帮我解决问题,那我就和您做个小生意。”
李善长淡淡的瞥了齐兴宇一眼,呵呵一声说道:“你也可以做,你也可以尔虞我诈八面玲珑,在各个派系之间跳舞平衡,为自已争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那样的话,你和曾经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哦,也有一点区别,如果你遇到了一个昏君,那你还真能权倾朝野。”
齐兴宇咂吧咂吧嘴,无奈的摇摇头:“好吧,您也算是为我解惑了,毕竟如果不来问您的话,我还真有可能走上尔虞我诈的道路。”
“若是走上这条路……只怕我真的小命难保啊。”
李善长淡淡一笑:“想不到你能看到大局,却看不懂这点小事。”
齐兴宇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对李善长说道:“韩国公,我打算做点小生意糊口,陛下都参与了,您要不要也参与一手?”
“放心,绝不参与政治事态,若是日后和政治扯上关系,大不了甩股离开就好。”
李善长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道:“你是因为没钱才来找我入股的吧?那我有个问题,为何不直接回去找你的父亲呢?我记得你家还是挺有钱的。”
齐兴宇突然沉默,然后摇了摇头:“那个老登什么都看不清,找他纯粹是给自已添堵。”
“若是真让他参与到经营中,今天成事不足,明天败事有余,这谁能扛得住。”
李善长苦笑一声:“你这个孩子,一点没有尊重老人的想法。”
说着,李善长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是什么生意?”
齐兴宇将缝纫机和商标的概念说给李善长,李善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倒是厉害啊,齐御医你可真是全才。”
“你是打算自已出技术,我出银子是吧?可以,不过我要五成利。”
齐兴宇扯了扯嘴角,自已打算分给老朱三成利,李善长再分走五成利,那不就剩下两成了?
到时候万一再分一分,这两成只怕也剩不下多少。
不过转念又一想,反正自已这算是无本的买卖,空手套白狼换来两成利,风险也不是自已承担,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五成可以,不过我要塞个人进去。”
“是一个普通的铁匠,他叫周柱,手艺不错,替我干了很多活,我打算带他也发点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