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鹊。”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内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后院回廊。
正缠着黑瞎子要看梅花桩的齐鹊听到爷爷召唤,立刻像只小兔子般跑了过来,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门口,好奇地探着小脑袋:“爷爷?”
齐铁嘴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门口,面对着那铺开的古老帛书。他缓缓抬起手,将那卷承载着齐家数百年秘传的帛书重新卷好,用那根褪色的暗红丝线仔细系紧。
“过来。”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齐鹊听话地跑进厅堂,跑到齐铁嘴身边,仰着小脸看着他,又好奇地看着桌上那个重新卷好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绸缎卷轴:“爷爷,这是什么呀?”
齐铁嘴转过身,枯瘦却异常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了齐鹊小小的肩膀上。他蹲下身,目光平视着孙女纯净无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阿鹊,看好了。”
话音未落,齐铁嘴那原本略显佝偻的身躯,骤然挺首!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瞬间从他体内勃发而出!没有凌厉的杀气,没有狂暴的力量外泄,只有一种如山如岳的沉凝,一种如海如渊的深邃!
他脚下未动,身形却倏然一晃!如同流云无定,又如鬼魅穿行!一步踏出,脚下方位暗合九宫八卦,玄奥难测!袍袖随着他的动作无声翻飞,带起的气流拂动了桌上灯焰,光影摇曳!
他的动作开始了!
起手式,双臂缓缓抬起,如揽月抱球,动作舒展到了极致,带着一种包容天地的圆融意境。随即,掌随身走,或按、或推、或捋、或挤……动作连绵不绝,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滞涩。他的掌风拂过空气,带起极其轻微的“呜呜”声,如同微风穿过松林,又如流泉滑过山涧!步法更是精妙绝伦,每一步踏出都轻如鸿毛,点地即起,落地无声,却又在方寸之间腾挪闪转,留下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
时而如孤鹤翔空,飘逸灵动;时而如古松扎根,沉凝不动;时而又如惊涛拍岸,一触即收!整套动作,快慢相间,刚柔并济,将力量、速度、平衡与那种难以言喻的“势”完美地融为一体!最令人心惊的是,如此精妙绝伦、威力内蕴的武学,在他施展出来,竟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杀气!仿佛只是在演练一套强身健体的养生导引之术,平和冲淡,润物无声!
忠叔早己看得目瞪口呆,呼吸都几乎停滞!他跟随齐八爷多年,竟不知这位以神算闻名的当家人,身怀如此惊世骇俗却又深藏不露的绝技!
齐鹊更是看得小嘴微张,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她看不懂那些深奥的步法和招式,却本能地感受到爷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而温和的“气”!那流畅如水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深深吸引着她幼小的心灵。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演练完毕,齐铁嘴缓缓收势。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周身勃发的气势如同潮水般悄然敛去,重新变回了那个身形略显佝偻的垂暮老人。厅堂内,仿佛连空气都恢复了流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