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鹊的到来,为这略显冷清的练功苑注入了活泼的气息。她换上一身和谢雨辰同款的、略小一号的红色练功服,像只小蝴蝶般跑到二月红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红爷爷好!”
二月红清癯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放下茶杯:“阿鹊来了。去,跟着你雨辰哥哥,先活动开筋骨。”
齐鹊立刻欢快地跑到场中,学着谢雨辰的样子压腿、开肩、活动关节。谢雨辰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依旧清冷,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但步伐似乎有意无意地放慢了些许,动作也变得更加清晰标准,仿佛在无声地示范。
二月红看着场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目光在谢雨辰那行云流水、己得精髓七八分的“蝶影步”上停留片刻,又落在齐鹊那虽然稚嫩笨拙、却极其认真模仿、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独特韵律感的动作上。他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和深思。
“身法,是唱念做打之本,更是保命护身的根基。”二月红清朗的声音在苑中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既是对着谢雨辰说,更是对着齐鹊,“嗓子倒了,可以养;身法乱了,命就悬了。红家的功夫,首重身法灵动,意在闪转腾挪间抢占先机,而非与人硬撼死磕。阿鹊,你爷爷让你来学,是让你明白,有时候,躲闪比硬抗更金贵。”
“是,红爷爷!”齐鹊脆生生地应道,努力模仿着谢雨辰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动作,虽然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立刻又爬起来,小脸上满是认真。
二月红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齐鹊那因为上午苦练“流云手”而显得异常沉稳的下盘和发力方式,心中了然。齐铁嘴这老狐狸,让阿鹊来学红家功夫,明面上是学身段和“架子”,实则是为她的“流云手”打掩护,更是让她汲取红家身法之“灵”,补益齐家功夫之“凝”。这丫头,根基己被齐铁嘴用最严苛的方式打得极牢,如今再学这灵动身法,进境之快,远超常人想象。假以时日……
二月红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悠远。这丫头……怕是要青出于蓝。
傍晚时分,夕阳的金辉将太平街的老屋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齐鹊带着一身薄汗和疲惫回到齐府,小脸上却洋溢着兴奋。晚饭后,是属于祖孙俩最隐秘的时光。
齐铁嘴的书房内,门窗紧闭,只点着一盏光线集中的台灯。灯光下,那卷明黄色的古老帛书被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宽大的书案上。上面墨线勾勒的人形图谱和玄奥的符号,在灯光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齐铁嘴换上了一身宽松的黑色练功服,站在书房中央的空地上。他不再如教授基础时那般严厉,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如同在讲述古老的传说。
“阿鹊,看仔细了。”他摆开一个起手式,动作比白天的演示更加缓慢,如同电影慢放,每一个关节的转动,每一丝肌肉的牵引,甚至呼吸的节奏,都清晰地展现出来。“流云手,其意如云。云无定形,聚散由心,看似至柔,却能遮蔽日月,蕴含雷霆万钧之势。发力之要,不在筋骨,而在‘意’与‘气’的流转。意到,气至,力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