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辰抬起眼,看向吴邪那双纯净担忧的眼睛。那冰冷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掠过。他极轻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气氛肃穆而哀伤。低沉的诵经声、压抑的啜泣声、香烛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当主事的老管家在灵前,用颤抖的声音宣读完二月红留下的、关于红家身后事的遗嘱后,灵堂内那层哀伤的薄纱,被瞬间撕得粉碎!
“红二爷遗言:老朽一生,痴迷梨园,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藏古玩珍品,皆分赠追随红家多年的老武生、老琴师、老管事,感念诸位半生相伴,不离不弃。”
“名下戏楼、茶园、田产、商铺等一应产业,”老管家声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清晰地念出,“尽数一分为二。一半,赠与太平街齐府齐铁嘴之孙女——齐鹊。”
“另一半,”老管家的目光扫过灵堂内瞬间变得灼热的无数道视线,最终落在跪在灵前、脊背挺首的少年身上,“赠与谢府当家——谢雨辰!”
“嗡——!”
灵堂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短暂的死寂后,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混杂着震惊、贪婪、嫉妒和难以置信的嗡嗡议论声!
“什么?!分给两个毛孩子?”
“齐鹊?谢雨辰?二爷糊涂了?!”
“红家偌大的产业!戏楼、茶园、还有城东那几处旺铺!就这么……分了?”
“这怎么行!两个黄口小儿,如何能守得住这份家业?岂不是要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二爷定是病糊涂了!这遗嘱……怕是受人蒙蔽!”
各种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聚焦在灵前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上!有难以置信的,有贪婪灼热的,有充满算计的,更有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敌意!仿佛那不是两个刚刚失去至亲长辈的孩子,而是两块散发着香气的、毫无自保能力的肥肉!
陈金水脸上的哀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激动和算计。他上前一步,对着主事的老管家,也对着灵堂内所有人,朗声道:“老管家!二爷遗言,我等自然敬重!只是……齐鹊侄女和雨辰贤侄,毕竟年幼!红家产业牵涉甚广,事务繁杂,绝非孩童所能打理!为免二爷心血付诸东流,也为了红家基业能延续下去,陈某斗胆提议,由九门各家推举贤能,组成理事会,暂时托管红家产业!待两位侄女贤侄成年后,再行交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打着“为红家好”、“为孩子好”的旗号,实则是要将红家这块肥肉,堂而皇之地纳入九门各家共管、实则瓜分的囊中!
“陈当家此言有理!”
“是啊!二爷走得突然,留下这么大摊子,两个孩子怎么扛得住?”
“是该有人帮衬着!”
“我赞成陈当家的提议!”
立刻有几个依附陈家的小家族代表和管事出声附和。霍秀秀微微蹙眉,没有表态,但眼神中也带着审视。张日山面无表情,只是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吴老狗脸色阴沉,将担忧的吴邪拉到自己身后,目光扫过陈金水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又看向灵前那两个在巨大压力下依旧挺首脊梁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