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的雨后,石岭村的天终于放晴了。
唐棠起了个早,蹲在灶屋里用昨晚剩下的米汤煮了一锅南瓜粥,锅盖一掀,甜香西溢。她还特地切了几片空间里换出来的腊肉,用开水焯去浮油,拌进野菜饼里,一锅热乎乎地煎了起来。
章文山起得也不晚,腿上的伤比前几天轻多了。他一推门,就看见那个原本“瘦不禁风”的苏知青正卷着袖子,熟练地铲饼,灶火烧得正旺,像个天生属于这村子的人。
她头发微微被火气熏得卷起一缕,脸颊染了点烟火红,看见他出来,递了个热饼过去。
“章同志,试试。”
他接过,低头咬了一口,竟有点……舍不得咽。
“味道还行?”她扬眉问。
“嗯。”他说得简洁,却眼神略偏开,像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下地干活。由于这几日唐棠在村里声名渐起,尤其那天救了村口小孩,还被支书夸了几句,许多妇人如今看她眼神都变了,不像前些日子那般打量试探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
这天午后分工时,村口王家大婶一脸不屑地挤过来:“支书还真把你当回事了?干两天活就能不下地了?怎么的,救了个娃娃就以为自己成白衣天使了?”
“我没说过不下地。”唐棠语气平淡,“村医那边让我每隔几天帮着抄记录,这不是交接时间没错开。”
“哟,还真会说话。章文山都没你会掰。”王大婶眯起眼,“一个靠关系分来的娇知青,就住寡男人家里,还不脸红?”
周围几个村妇顿时“嘁”了一声,却没出声帮她。
唐棠闻言冷笑:“你说我靠关系?行啊,你要真有证据,你就去县里举报。要是没有,请你闭嘴。”
“你个死丫头!竟敢——”
“她说得没错。”一个低沉清冷的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众人一怔。
章文山走过来,站到唐棠前侧,语气不高,却沉着稳重:“她没做错什么。救人是她,下地干活是她,水缸是她挑的,饭是她做的。王婶你骂人前,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证。”
“你护着她?你这……你们真有啥?”王婶倒抽一口气。
“没有。”章文山淡声,“但她住我家,是支书安排的,若你真觉得不妥,就去找支书。可别在这儿嚼舌根。”
王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唐棠站在他身侧,第一次感受到这男人虽不多话,一旦发声,便自带三分震慑。那股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硬气,不容小觑。
人群中,己有人窃窃私语:“章家这汉子竟会开口替人说话……”
“你说他们两个,不会真的有点什么吧?”
“呸,你个死女人,少往人家脸上泼脏水!”
不知是谁帮腔了一句,局面一下散开。
王婶脸色挂不住,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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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唐棠坐在自家屋檐下,一边搓衣服一边想着今天的事,忽听门口响了一声。
章文山站在门边,垂着眼低声道:“对不起。”
“嗯?”
“今天我……”他顿了顿,像是斟酌措辞,“不该让你挨骂。”
唐棠一笑:“你是唯一开口帮我的人,怎么反倒觉得抱歉?”
他沉默。
她忽然问:“你是不是很少帮人说话?”
他点点头:“说了也没人听。”
“那你今天怎么就帮我了?”
章文山抬头,认真地看她一眼:“因为你……不是那种坏人。”
唐棠心里“咚”地一跳,面上却平静:“我当然不是坏人。但你帮我这回,王婶以后可不一定善罢甘休。”
他沉声道:“我不怕。”
她“噗嗤”一笑,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就有点想摸摸他的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