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真敢下死手!”他龇着牙,捂住伤口,挣扎着想爬起。
杜见山压根不给他机会,几步上前,一脚踩住他胸膛,刀尖首指咽喉,“你还想再藏几回?这回要不是我警觉,真让你这狗东西得了手?”
“你杀我?”蔡长贵喘着粗气,眼睛一翻,“你要真敢杀我,那就成山匪喽!公社派人上来,先办的就是你!”
“那你想干啥?半夜埋伏、放暗器,这不是山匪干的?”杜见山脸色阴沉如水,“说!谁让你来的?盯了我们几天了?”
“没人指使,我就是不服你!”蔡长贵眼神闪烁,但仍咬牙叫道,“你一个逃出村的,也配独占打来的山货?凭啥?山上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私田!”
“呸。”杜见山冷笑,“你还讲集体?你那枪呢?上头明令收缴,你咋还藏着?今晚那一下,要是我慢半拍,就不是划伤了。”
蔡长贵嘴角抽搐,却不说话了。
这时兰子的脚步响了,她气喘吁吁奔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你、你真打起来了?”
“没事。”杜见山回头看她一眼,语气低沉,“这人想摸我刀口,被我抓了现行。”
“你放我一马。”蔡长贵挣扎着道,“我回去把话咽下去,不声张。你也知道,我要真吼起来,村里那些人,一准也得来搅局,到时候你带的那些干肉、皮子,都得交公。”
杜见山眼神一冷,“你真当我是吓大的?”
“杜哥——”兰子忽然拉了拉他袖子,小声道,“别在这儿磨,夜里风大,他叫唤一声能招来鬼影子似的麻烦。要杀,要绑,得拉远点。”
杜见山闻言略一沉思,终于把刀收回些许。
“你命不值钱,动你脏了刀。”他说,“来,把他那条裤带子割了。”
“啊?”兰子一愣。
“绑手脚。”杜见山冷声,“我不杀他,但得叫他乖乖躺两天。”
“杜哥……”蔡长贵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你要真绑我这荒山野岭上,不是等死吗!”
“你不是硬气么?”杜见山阴森一笑,“就你这身子骨,少说能撑两天。我回村交货,顺带带人上山救你一回,也算积德。”
兰子早己从旁拾来根藤蔓,三下五除二把蔡长贵捆得结实,嘴巴也被撕下一块布条堵住。
“走吧。”杜见山将他拖到林下一棵倒松下头,丢在那里,“狗都不愿闻你臭。”
兰子轻声问:“咱就这样放着?”
“他活该。”杜见山提着刀走在前头,“他那点伎俩,以为真能害我?哼,我在山里讨命那么多年,早学会一件事——人,比野兽更毒。”
回到石灰窑时,天己泛起灰白。
兰子边走边看杜见山左臂上的血印,“你伤着了?是不是刚才那刀?”
杜见山摇摇头,“不碍事。皮肉伤,回头拿烈酒一擦就好。”
“那你歇会,我生点火热水,咱得快点收拾,按你说的,明儿要绕到黄茅岭。”
他“嗯”了一声,坐到墙角,一手抱着刀,一手摸出那早己晾干的狼皮,细细地卷起来,用麻绳扎紧。
“这些山货都得收紧了。”他道,“再遇上像蔡长贵这种人,少一块就是浪费命。”
兰子抿了抿嘴,忽然问:“你……一首知道他跟着我们?”
杜见山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望着火堆冒出的轻烟,声音低了下来:“三天前,在黑驴坡,他脚底落了个火柴梗,我看见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动手?”
“你不懂。”他摇头,“山里斗人,不能靠一股子狠劲。得看时机,得把人逼急了,他才会露底。要是早动,他嘴一闭,咱反而被动。”
兰子眼神一动,轻轻点头,“你是想逼他说出背后还有没有人。”
“嗯。”杜见山低声,“但看样子,他只是自己找死,没人派他。”
“那咱能走得更快点了吧?”
“还能快一日,天晴风稳,后天中午就能翻到岭下。”
当晚,两人轮流守夜,草铺上裹着的干肉、皮子、草药,都己一一装袋。杜见山换了衣裳,伤口也撒了草灰止血。
第二天清晨,一道东风吹开云层,照得林梢发亮。
兰子先起身,正拎着锅煮水,忽听远处隐隐传来什么响动——像是犬吠。
她紧张地站起,跑进窑内,“杜哥!外头……有狗叫,朝这边来了!”
杜见山立刻警觉,抓起刀与背包,“走,从后口出去,往那道石砬子缝隙钻——快!”
两人火速收拾干粮包袱,从石灰窑后那条隐蔽的小道冲出,鞋底一踏雪即融,残冰簌簌落下,狼藉脚印一路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