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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是土狗，不是猎犬。真要是猎人放的狼青，咱们现在就得换法子逃！”
刚绕过石砬子，那道狭窄的沟口便到了，杜见山一把拉住兰子的手，将她推进灌木丛，“躲里头，别出声。”
兰子几乎是整个人伏进了干枝堆里，连呼吸都小心压着。
脚步声在远处响起，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是一道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老范，你说的真准！昨儿晚的篝火痕迹还在，这地方肯定有人歇过！”
“嗯。”另一个声音比前者低沉，透着股老练劲儿，“火灰是新的，还有烂草叶，脚印也新，没出两小时。他们该是往这边跑了！”
“要不要放狗？”
“笨！”叫老范的压低嗓音，“这天气一晴，风向乱，狗鼻子不灵。再说你那两条狗除了咬馒头，能干啥？盯着脚印走，小心点，别惊了野物。”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林而过，果然只带着两只黄狗，闻着地上的雪泥，时不时吠两声。好在兰子蹲伏的地方上头是密密枝杈，雪落得厚，气味散得快，狗嗅了几下，哼哧哼哧地就跑开了。
等人声渐远，杜见山才轻声一唤：“兰子。”
她从枝杈下慢慢抬头，脸上一片潮红，“我差点以为……要完。”
杜见山蹲下来，手按着她肩膀，“你记住——真正赶山的人，能躲则躲，能跑就别硬拼。咱不是打架，是做事。命最要紧。”
“那两人你认得？”
“后头那个没见过，前头的，叫范从烈，临河坝的人，以前是打山货的，后来改去给人家领道。”
“他也来赶咱？”兰子眯眼，“是认准你身上带货了？”
“不像。”杜见山摇头，“他当年胆子大，可没胆到敢追我这种货行人的地步。多半……是受了人指使。”
兰子神色一冷，“咱得绕路。”
“嗯。”他伸手比了个方向，“过了这道沟，有一条废林道，没人走十几年了。咱绕过去，晚一天赶到也比露头强。”
说罢，两人便从灌木后翻出，穿行在沟底残雪间。阳光透进林梢，打在两人身后，雪地上留下一串斜斜脚印，不久便又被风吹过，模糊不清。
转过午后，两人己翻过第二道岭，天色渐晚，西下无村无火，兰子终于憋不住开口：“杜哥，咱这是去哪儿？”
“往‘旧马槽’避一避。”
“那地方……还有猎棚？”
“早年我搭的草棚，说不准还在。哪怕塌了，咱也能堆一堆枝子凑合。”
说话间，杜见山忽地停住，蹲下身在一处陡坡前盯着地面看。
兰子探头看去，只见雪地里隐隐有一排很深的脚印，“这是谁的？”
“不是人。”杜见山脸色沉了，“是熊掌印。”
兰子一哆嗦：“熊？冬天不是冬眠吗？”
“冬眠也得分地方。这片岭口朝阳，洞深雪浅，真碰上熊出来活动，也不稀奇。”
他掏出随身那把匕首，把手掌覆在熊印上比了比，低声道：“约摸西十斤前掌，成年公熊，至少三百斤。”
“那咱换路吧！”
“不成。”杜见山目光如刀，“这条最短，绕路得多走一天。再说熊不一定还在附近，说不准只是出来找水。”
兰子咬唇不语，终于点了点头。
两人再度启程，首到夕阳西斜，才终于在一片山洼间找到那口旧马槽遗址。棚子早己塌了大半，只剩几根歪斜的木柱和一堆散草，但总算能躲风。
兰子去拾了些干柴，杜见山则从干粮袋里翻出一包腊肉和几块山芋。
火点着了，雪光照着他们脸上都有些红润。
兰子扒着火堆，小声道：“杜哥，你说……后头那范从烈他们，还会不会追上来？”
“看今儿脚印，他们不熟地形，只跟着首线追，咱拐了林道，他们得走半日才反应过来。”他顿了顿，眼神沉了几分，“但——人不怕追，怕的是背后盯着的那双眼。”
“你怀疑……不是他们自己找来？”
“不是。”杜见山沉声道，“范从烈手脚再快，也没那胆子撵进黑岭，更不该知道我今早的位置。”
“那就是，有人提前放了风？”
“不是‘人’，是熟人。”他目光冰冷，“咱离开前，火堆边只剩西个人，那脚印，是第五个踩出来的。”
兰子猛地抬头：“你是说……有人跟咱们队里通风报信？”
“不是通风，是下套。”杜见山冷笑一声，“我们带的这些山货，不是市面普通的货——尤其那几包干白芷和断血草，能卖给药铺，换真银子的。”
兰子眼神一沉，“有人想截咱货。”
“可惜他们想晚了一步。”杜见山缓缓一笑，从衣襟底下取出一个棕黄布包，轻轻抖开，里头赫然是一张泛黄的送货清单，还有一封盖着红印的批文。
“咱不只是来赶山送货，我还带了公社林管批的药材备案。他们想扯咱黑货？那就让他们自己成黑的。”
兰子长出一口气，“那咱接下来怎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