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飘着淡淡草莓香,李梦煜掀开楚辰郁的画架防尘布,看见画布底层压着包荧光沙——颗粒间混着细碎的草莓干,像被揉碎的星空裹着甜。画架角落的调色盘里,凝固的颜料边缘泛着荧光蓝,那是他偷偷用海水、薄荷汁兑草莓酱调的色,标签上用左手歪扭地写着:给她的夜光薄荷海。
“别碰那个调色盘。”楚辰郁的声音从病床传来,右手攥着荧光笔却往她掌心画小狼爪印,“颜料里的荧光沙没筛干净,会扎手。”他腕间的输液管随动作晃动,滴液里的荧光粉在晨光中拉出细窄的光带,像他眼底藏着的、未说出口的秘密——昨夜趁她睡着,他用牙咬着画笔,在画布背面画满了戴草帽的企鹅踩荧光沙的模样。
甜蜜在颜料的气味里漫延。李梦煜发现画架最底层藏着本皮质手账,扉页贴着她初三那年的照片——扎着草莓发带在走廊背课文,旁边用左手写着:她的脚步声是薄荷海的潮汐,每一步都踩在我心上。内页夹着片压干的薄荷叶,叶脉间用荧光粉写着:等左手能握笔,要把她的笑画成永不褪色的荧光。
变故在换药时悄然降临。医生揭开绷带的瞬间,李梦煜看见楚辰郁腕骨处的瘢痕爬满细密的血珠——荧光沙混着结痂嵌进伤口,像被钉在薄荷叶上的星子。“必须清理干净,否则会感染。”医生的镊子触到沙粒时,他忽然别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影——却在此时,用右手悄悄往她掌心塞了颗糖,糖纸边缘印着荧光粉拓出的狼爪印。
“疼吗?”她蹲在床边替他吹伤口,发梢的荧光粉落在他绷带上,像场微型的星雨。楚辰郁忽然笑了,用未输液的右手蹭过她眉心的纹身贴:“你知道吗?薄荷味的呼吸混着荧光粉,让疼变成了会发光的痒。”他指了指床头的玻璃罐,“里面的荧光沙,每粒都沾过你落在我画架上的草莓香。”
深夜的病房里,李梦煜在楚辰郁的枕头下摸到张揉皱的承诺书——钢笔字被水晕开,却仍能看清“用双手堆草莓薄荷城堡”的誓言,落款处盖着个歪扭的指印,是他用左手无名指蘸荧光粉按的,边缘还沾着她今早喂他吃的草莓酱。旁边躺着半支咬扁的荧光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煜”字,像被牙齿反复过的糖纸。
“其实我偷偷试过。”楚辰郁忽然睁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粉光斑,“用右手握笔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首到发现,左手的疼,其实是在替我记住,该用多少力气去抱你。”他忽然转头看她,眼底映着窗外的路灯,“等出院了,我们去买最大的玻璃罐,把所有荧光沙和糖纸船都装进去,这样哪怕下雨,家里也会有不沉的海。”
黎明前的微光里,李梦煜看见楚辰郁的输液管上缠着截荧光绷带——是她昨夜剪下的、沾着他体温的那截,此刻在晨光中泛着淡粉,像段凝固的草莓薄荷味的梦。她忽然想起他旧手机里未发送的短信:荧光沙会被海水冲走,糖纸船会被浪花打烂,但我藏在绷带里的、关于她的所有味道,永远不会消失。
而疼痛的结痂下,新的期待正在萌芽——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楚辰郁的荧光画布上时,李梦煜会发现画布角落多了行小字:2025.10.5 她替我吹伤口时,睫毛在荧光沙上投下的影子,是我见过最暖的薄荷叶。画架旁的薄荷盆栽不知何时开了花,淡紫的花苞上沾着荧光粉,像他偷偷许的愿:等花开时,左手的疼,会变成能握住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