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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裹着桂花香灌进教室时，李梦煜终于在楚辰郁的抽屉角落翻到了那盒薄荷味润喉糖。金属盒盖上刻着极小的“M.Y”——她名字缩写的首字母，边缘蹭着未擦净的铅笔灰，像他总在她课本上画的小企鹅歪歪扭扭的脚印。
“楚同学，润喉糖借我一颗。”她晃了晃盒子，薄荷味混着淡淡纸墨香涌出来，却在看见盒底压着的照片时呼吸一滞——是初中毕业照，楚辰郁站在后排，校服领口别着片干枯的薄荷叶，旁边扎马尾的女生抱着奖状，侧脸和她现在的模样重叠。
楚辰郁擦黑板的动作顿了顿。粉笔灰落在他发梢，他忽然伸手揉乱她刘海：“小企鹅翻别人抽屉时，睫毛会翘得像薄荷叶片。”他指尖划过她掌心的润喉糖包装，忽然凑近她耳畔，“这盒糖是初三那年买的，想着...要是再遇见总在我画本上贴红叉的小姑娘，就用薄荷味换她的草莓味。”
李梦煜的指尖捏紧糖纸。她想起上周在楼梯拐角，看见他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薄荷叶片——每片叶子都用信封装着，信封上标着日期：2024.10.8（第一次帮她搬作业本）、2024.11.23（她感冒时咳了三声）。“所以你总在我值日时擦黑板？”她指着他后颈新添的薄荷味纹身贴，小狼爪下踩着片草莓形状的叶子，“因为我够不着顶端时，会露出校服里的薄荷绿内搭？”
楚辰郁忽然笑出声，指腹蹭过她手腕内侧——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片他偷偷别上的薄荷叶。“小企鹅穿薄荷绿时，像裹着糖纸的草莓味硬糖。”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草莓味包装上贴着薄荷味贴纸，“昨晚新研究的‘混搭款’，咬开是薄荷芯——”他忽然塞到她嘴里，指尖触到她舌尖的温度，“就像我每次看见你和饶泽轩说话时，心里又凉又甜。”
那场降温来得猝不及防。李梦煜抱着作业本路过医务室时，看见楚辰郁正攥着张病历单发呆，指尖揉皱了“偏头痛与气味敏感”的诊断书。“给。”她递去杯温好的薄荷茶，杯口飘着片新鲜薄荷叶，是她今早从教室外的花坛摘的，“医生说薄荷味能缓解头痛...还有，别再躲在楼梯间抽烟了。”
楚辰郁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他忽然握住她递茶杯的手，薄荷茶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梦煜知道吗？”他指腹划过她手背的血管，像在描摹涂鸦本里的线条，“你身上的味道比薄荷更管用——上次你替我捡钢笔时，我盯着你发顶的呆毛，头痛忽然就停了。”
晚自习的铃声响过三遍，教室只剩后桌铅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楚辰郁的涂鸦本摊开在她眼前，最新一页画着穿冬装的小企鹅，围巾上织着薄荷绿的条纹，旁边的狼正把草莓味热水袋塞进她怀里，爪子下压着行小字：她呵气时会有薄荷糖的味道，是我偷偷在她抽屉放的润喉糖。
“你弟弟...最近还好吗？”她忽然指着他课本上未撕干净的奖状碎片，“上次看见你在便利店给‘明澈’寄信，地址是儿童绘画中心。”
楚辰郁的动作忽然僵住。窗外飘起初雪，他忽然从校服内袋摸出张照片——是弟弟最新的画作，画里有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左边的戴着薄荷味围巾，右边的攥着草莓味糖纸。“他说姐姐画的企鹅总缺条围巾。”他声音忽然轻下去，指尖划过照片里小人的发梢，和李梦煜现在的发型分毫不差，“其实我早告诉过他，企鹅的围巾...被狼偷去藏在薄荷丛里了。”
李梦煜的鼻尖忽然发酸。她想起班主任说楚辰郁初二那年拒绝画画，是因为弟弟在电话里说“爸爸说画画没出息”。“明天陪我去趟绘画中心吧。”她忽然握住他握笔的手，在涂鸦本背面画下三只企鹅：大企鹅牵着小企鹅，旁边的狼叼着束薄荷花，“我带草莓味饼干，你带薄荷味颜料——顺便说，我查过了，薄荷和草莓混在一起，是‘藏在清凉里的甜’。”
楚辰郁忽然低头笑了，指腹蹭过她画的薄荷花。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打开来是晒干的草莓花瓣——混着几片新鲜薄荷叶，正是她今早落在他课桌上的。“小企鹅知道吗？”他忽然把铁盒塞到她手里，薄荷与草莓的香气混在一起，像他们偷藏在涂鸦本里的秘密，“这世界上最妙的薄荷味，是你闻见我身上的烟味时，皱着眉塞给我的草莓味糖果。”
雪越下越大，落在教室窗台上沙沙作响。李梦煜看着楚辰郁在涂鸦本上画下两人共撑一把伞的背影：她的围巾是薄荷绿，他的手套是草莓红，伞面上溅着的雪花，每片都长着小企鹅和狼的轮廓。她忽然想起他抽屉深处的全家福——现在的她终于看懂，五岁的楚辰郁手里攥着的蜡笔，正是薄荷绿与草莓红的双色笔。
“下周家长会，我妈会来。”楚辰郁忽然指着她发间沾到的雪花，指尖替她拂开，薄荷味的体温透过手套传来，“她总说我画的小姑娘太呆...要不要让她看看，真人比画里的小企鹅，多了颗会给狼藏薄荷糖的心脏？”
李梦煜的耳尖在冬夜里发烫。她尝到口袋里薄荷糖的清凉，混着楚辰郁刚才塞给她的草莓夹心——原来最隐秘的线索，早就在彼此的呼吸里缠绕：他用薄荷味掩盖心事，她用草莓味藏起在意，却在某个雪夜忽然懂得，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都藏在交叠的气味里，等着被对方轻轻嗅出。
夜风推开半扇窗，薄荷味的雪粒子飘进来，落在楚辰郁新画的涂鸦上。少年少女的指尖在纸页边缘相触，像薄荷与草莓终于在糖纸里相遇——故事的下一页，正等着被带着清甜味的风，轻轻翻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