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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基地像座停尸间，只有程野的咆哮撞在水泥墙上。他从电竞椅上弹起时，椅子腿刮出的声响像指甲抓过玻璃，震得桌上能量饮料罐嗡嗡作响。屏幕里"影刃"的尸体趴着，敌方打野"铁拳"正踩着他的背跳舞，公屏上的问号像根烧红的针，扎进程野暴起的太阳穴。
"废物！全是废物！"他扬起的拳头带着风声，指节因为暴怒泛着青白。就在指骨即将砸穿显示器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他的腕骨——林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队服袖口还沾着三天前的红酒渍，眼下青黑得像被人揍了两拳。
"松开！"程野的嘶吼带着哭腔，腕骨被捏得生疼。他看见林薇另一只手藏在身后，袖口滑落处露出道狰狞的伤口——那是三天前她用冰锥刺出的疤，此刻正渗出暗红的血珠，滴在程野颤抖的手背上。
"愤怒是你的刀。"林薇的声音像块冰，"但你在拿它砍自己的脚。"她扣住程野的手指突然用力，骨骼摩擦声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墙角的老鬼缺指的手捂住嘴，霍骁的钻石耳钉掉在地上，滚进程野脚边的可乐渍里。
下一秒，冰锥的寒光晃花了程野的眼。粗粝的冰体冒着白气，尖端凝着水珠，在显示器幽光下像根淬毒的獠牙。程野的瞳孔缩成针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这玩意儿和三天前林薇捅自己手臂的那根一模一样，此刻正对着她自己小臂上未愈的旧伤。
"你要干什么？！"霍骁的吼声撞在门框上。
冰锥刺入皮肉的声音轻得像撕纸。程野看着林薇小臂绽开的血花，突然想起小时候被野狗追进胡同，看见屠夫杀羊时喷溅的血也是这个颜色。她拔出冰锥的动作像拉抽屉，带出的血珠滴在键盘上，把"R"键染成暗红。
"磨成神器。"林薇用牙撕开队服里衬，布条缠上伤口时，血迅速洇透布料，在她小臂上结成蛛网般的痂。程野闻到铁锈味混着她身上的汗水味，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这味道和他被关看守所时，墙角霉斑的气味一模一样。
"刚才那波，错在哪？"林薇的指尖点在屏幕上，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影刃"的尸体上。程野盯着她染血的指甲，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在墙上写战书时，也是这几根手指蘸着红漆，把"拆"字的最后一笔甩得像把匕首。
"视......视野......"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见林薇伤口渗出的血珠落在自己手背上，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咳在他手心里的血也是这个温度。霍骁把手机砸在桌上，屏幕裂成蛛网，映出林薇小臂上不断扩大的血晕。
"再来。"林薇扔给他一卷绷带，布料边缘磨得起毛。程野接住时，发现上面沾着块暗红的痂——和她小臂上的伤口形状吻合。训练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得她瞳孔里的血丝像游动的红蛇。
接下来的三小时如同凌迟。林薇操控"铁拳"的每一次反蹲都精准得像算卦，公屏打出的问号像复读机般循环。程野的指甲掐进掌心，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响，首到林薇冰冷的声音劈头盖脸砸来："忍住！他在勾引你！想想你的手！"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程野尘封的记忆。他想起禁赛前那段日子，手腕肿得像馒头，医生说再这样手就废了的警告声突然在耳边炸响。汗水滴在键盘上，和林薇的血混在一起，把"W"键泡得黏糊糊的。
当训练软件弹出胜率提升的提示时，程野发现自己的绷带己经被汗水浸透。林薇的小臂还在渗血，队服袖口的血痂随着她移动簌簌掉落。她转身走向休息室时，程野看见她鞋底沾着干涸的血渍，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脚印。
门关上的刹那，程野摸到右手小指根部的凸起。那是三年前被铁棍打断的指骨，此刻正突突地跳着疼。他翻出角落里发霉的绷带，缠在红肿的关节上，听见布料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像极了林薇拔出冰锥时皮肉撕裂的轻响。
凌晨五点的微光透进窗户，照得程野缠着绷带的手泛着青白。他盯着屏幕里"铁拳"的走位录像，突然发现对方每次反蹲前，鼠标都会在地图上某个草丛图标停留0.3秒——和林薇用冰锥刺向自己时，手腕停顿的时间分毫不差。绷带勒得指关节生疼，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仿佛那疼痛是从林薇小臂传来的回声。
墙角的垃圾桶里，林薇用过的带血布条正在发酵，酸腐味混着铁锈味，像极了KK办公室里那瓶陈年红酒。程野按在"R"键上的手指突然抽搐，绷带下的旧伤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想起母亲下葬那天，棺材盖上落下的第一捧土砸在棺木上的闷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