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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的吼声惊得满园海棠簌簌落英，小宝和妹妹吓得攥紧了杨裕安的衣角，连远处巡逻的侍卫都下意识按上了佩刀。知画本己转身欲走，闻言身形剧烈一晃，檀木珠串"哗啦"散落在青砖上，圆润的珠子骨碌碌滚进花丛，惊起两只蛰伏的蝴蝶。
"你说什么？"知画猛地回头，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发髻上的东珠随着颤抖磕在金步摇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她死死盯着小燕子身后的男子——那人一袭月白长衫，眉眼间带着书卷气，确实与记忆中那个总在太医院低头研药的身影渐渐重叠。
杨裕安轻轻按住欲往前冲的小燕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知画姑娘，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却如惊雷般在知画耳畔炸开。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汹涌而来：太医院廊下的惊鸿一瞥，御花园角落偶遇时对方匆匆避开的眼神，还有某次她捧着赏赐的糕点去找永琪，却在转角看见一个清瘦背影，那人转身时怀中紧护的药箱上，分明刻着"杨"字。
"不可能......"知画踉跄着后退，扶住廊柱才勉强站稳，"永琪他......他说你是在扬州偶遇小燕子，说你们......"
"所以他这么多年不肯回宫，就是怕真相败露？"小燕子气得杏眼圆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知画面前，"陈知画！你还不明白吗？永琪根本就没放下过我！他留在安和庄，不过是借着行医的幌子躲清闲！"她转身指向杨裕安，眼中满是骄傲，"我家裕安，早在我流落街头卖艺时就见过我，比永琪认识我的时间还要早！"
景阳宫的宫墙仿佛在这一刻倾斜，知画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想起这些年独守空闺时写的那些信，想起永琪回信里越来越敷衍的字迹，想起每次问起小燕子时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慌乱。原来不是他生性凉薄，不是他厌倦了宫廷，而是从始至终，她都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
"知画姑娘。"杨裕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医者特有的沉稳，"五阿哥他......"
"别再说了！"知画突然捂住耳朵尖叫，发髻彻底散开，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她踉跄着冲进殿内，撞倒了门口的青瓷花瓶。"哐当"巨响中，她翻出压在箱底的百宝箱，将永琪送的所有物件统统砸向地面——玉扳指裂成两半，同心结被撕得粉碎，就连那封写着"等我接你出宫"的绝笔信，也被她狠狠塞进火盆。
火焰舔舐着信笺，映得知画的脸忽明忽暗。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守着的不是爱情，而是一个被执念美化的幻影。那些独守空闺的夜晚，那些望眼欲穿的等待，那些自我安慰的谎言，在这一刻都化作灰烬。
殿外，小燕子还在气呼呼地嘟囔："早该把真相告诉你，省得你在这活守寡！"杨裕安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朝紧闭的殿门投去一抹复杂的眼神。曾经的他也困在这红墙之内，深知被命运摆弄的滋味。
暮色渐浓时，知画终于走出殿门。她己重新梳好发髻，只是取下了所有贵重首饰，只别着一支素银簪子。"多谢告知。"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扫过小燕子和杨裕安紧握的手，"我会向太后请旨，彻底与五阿哥和离。"
说罢，她转身走向慈宁宫方向，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景阳宫的并蒂莲在风中轻轻摇曳，不知来年春天，是否还会开出双生的花朵。而远处御花园里，小燕子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杨裕安低头含笑倾听，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如银铃，惊起一片栖息的飞鸟，朝着自由的方向，越飞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