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看呆了。
共鸣者都是这么拉风的角色吗?
前有大荒星陨,后有一剑开天,个个都是大场面的佼佼者,怎么轮到他就是超速再生……甚至有主观时缓这种被人装进了小小罗盘里的绣花枕头?
天空一清,云层和逸散而来的雾纷纷退散,透过那狭长的裂痕,秦煜看见了星云变幻的璀璨星河。
应龙星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重新掏出那颗备用罗盘。
“罗盘的指针会指向离它最近的拟态镜卒,”应龙星的声音卷在风中,“穿戴甲胄并不能掩藏灵魂,要成为人群中的异类,亦或者……成为我们中的异类,选择权在你自己的手上。跟着它的指引,等到和平市的魑魅魍魉尽数肃清之时,它会带你找到我们。”
话落,他将罗盘抛向秦煜。
金色罗盘周侧泛起波纹,抵抗着时光的侵蚀。秦煜伸手接下,完好无损的罗盘在星光下微微发亮。
他抬起头,天上的男人早己远去。
……
“队长,你这是遇到散财童子了?”
耳麦里的声音夹杂着电流。
“可不?遇到贵人了,”应龙星笑脸盈盈。
一个女性声音在频道内响起:“他妈的,队长,你该死啊!把罗盘时间用来空放技能,也不愿意多给你的队员匀一点吗?草,我回去一定会举报你的!”
“诶,此言差矣。”
应龙星佯装不悦,“这拉风的一刀,足足把罗盘里大半的权柄用光了,但我可不是空挥,”他神秘莫测地停顿片刻,接着说,“这是为了吸引那个贵人啊!”
指引罗盘,说到底只是偷来的权柄。
它能够给予应龙星行走在时间狭缝的权力,却无法将同等效力应用在他的才能上。作为信徒的共鸣之人,应龙星的一招一式一旦离身,就会瞬间冻结。
风暴很快,却快不过时光。
权柄赋予权柄,消耗是几何倍叠加的。所以在时间狭缝里,他们从来都靠最简单的攻击解决敌人。
为了在秦煜面前装这个逼,应龙星几乎将对方充进罗盘的力量消耗大半,十二分钟锐减成三分钟。
可好钢要花在刀刃上,应龙星只觉得值!
青涩的年轻小伙,没有人能够拒绝一剑开天门的豪气与酷炫,如果这世上有…那只是因为他没有亲眼见到。这是无法拒绝的强大,无法拒绝的……帅!
丛林生物的本质是慕强,无论秦煜是个多么有天赋的年轻人,应龙星现在就是他眼中的那个“强”。
他有信心,对方一定会找过来。
……
秦煜走出空无一人的收费站。
和平市隶属丘陵地带,城池建立在群山之间的夹缝里,走出城际边缘,立刻就能看到巍峨的山脉。田野和山丘接壤,呼啸的风暴悉数被它阻隔在外。
他没有去寻找应龙星。
实话说,那一剑开天门的场面,他看着是有一些心动的。可应龙星给他的罗盘……不知是故障了,还是参数有问题,他打开,只看到一个……“秒表”。
罗盘的指针在顺时针旋转,速度飞快。
他记得应龙星说,指针只会指向离它最近的拟态镜卒,也就是说,西面八方都有同距离的敌人……
秦煜还是觉得罗盘坏了。
他将罗盘留在原地,表盘里夹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个单向邮箱,这种无署名的邮箱只能临时接收信息……应龙星如果守信,就把“报酬”发去这里。
如果他没再联系,那便相忘于江湖。
和平市以东,是个名叫「恒阳」的城市,那里的重工业产园小有名气,是个汗水浇灌铸就的城邦。
出了城区,距离恒阳尚有八公里的路程。
这一路除了山路就是田野,秦煜自幼生长在钢铁丛林里,对自然风光尚还有几分憧憬。他不知道应龙星的组织能不能抵挡迷雾,至少向东走会更安全。
迷雾中有什么?他不知道。
这个六十年前就存在的怪诞现象,如果只是简单的拟态生命,那以应龙星那摧枯拉朽的屠戮,人类早应该将它砍尽伐绝。但没有,这数十年从未有过。
他想起幻觉中的那个“镜妖”。
立身宇宙,映射时空。拟态生命……按应龙星的说法,是迷雾同那些特殊存在间交汇的产物。人类对这片雾色束手无策,一定还有更加深层的理由。
秦煜不关心。
“迷雾速度是不是变慢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秦煜回头望去。
越是远离和平市,心脏中的子弹越是平静。秦煜在迈出收费站的那一刻,疲惫感席卷全身,他将主观时缓关闭,便自然混迹进己逃亡出城的人群里。
大难在即,没人关心这个奇怪的皮套男。
“卧槽,还真是,”有人附和。
按迷雾原本的速度,现在应该己经覆盖了整个和平市,朝着众人所在的山脉迈进……但它停住了。它就像是被什么阻挡,停滞在了城市的中间。
“不要停下!”一名老人大声呼喊,“如果迷雾停滞不前、甚至倒退回去——我们大可以在往后的时间里返回和平市,这时候停下……如果它继续前进,我们又该怎么办?”他举起双手挥舞,“各位,别停下!”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
人总是心存侥幸。有人觉得应有神助,天让迷雾到此为止,它便不可再迈入半步。他们踌躇着,用言语教唆更多人相信,和他们一同等待、甚至返回。
众目睽睽下,遮天的迷雾竟然真的卷回了些。
人群一阵欢呼。
“等一下!如果我们返回,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说话的是位母亲,她左右各牵着一名孩子,一男一女,都约莫十二三岁,正躲在她身后不知所措。
“……”
嘈杂的声浪渐渐平息下来。
人群一时安静。
“要是迷雾就此退步,明天又是一轮朝阳,”一个健壮的男人说,他坐在沿路的石块上,魁梧的身材就像一座小山,“……那我们的损失,谁又能负责?”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冒然返回,迷雾再进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们!”
“哦,”壮汉兴致缺缺,“所以,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发言呢?”他跳下石块,走向那个母亲,“我们本就旨在召集勇敢者,这是场豪赌——赢得一切,或者一无所有——如果你不赞同,你可以离去,而不是站在这里诉说你微小的抱负,这并不会显得你更高尚。”
“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被你们煽动,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所谓的「可能性」!既然自诩是首面死亡的勇敢者,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教唆一些摇摆不定的人们,彰显你们的勇敢,把怯懦藏匿人群之中?”
那位母亲开口,说得义愤填膺。
“是去是留,人自会做决定。”壮汉停下脚步,立足在她面前,魁梧身躯将她头顶的星光都遮住,“煽动、教唆?真难听。我们只是给了一个选择——仅此而己。”
“别再说了,”先前的老人挥舞拐棍,敲在土壤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他指向男人,“你以为你就很高尚?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英雄,一群敢死队?在座诸位谁不是逃亡者?如果你真的敢于赴死,你现在应该在市区,而不是在这里,对一个母亲呼上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