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阳光越过窗棂，在被褥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小燕子在福尔康怀里蹭了蹭，像只找到了最舒适巢穴的小猫，唇角还挂着未散的笑意。她许是又坠入了梦乡，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每一次吐纳都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在福尔康的衣襟上，留下淡淡的馨香。
福尔康低头看着怀中人，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她的睫毛很长，此刻安静地垂着，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偶尔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仿佛在梦里也藏着什么活泼的心事。他想起方才她醒时那抹懵懂的笑，想起她往自己腿上靠时的乖巧，心口便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份安稳。手臂微微发酸，却舍不得抽回，只任由她像只树袋熊似的缠着自己，连带着那个绣着并蒂莲的抱枕，也被她牢牢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只有风穿过竹林的轻响，沙沙的，像谁在低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小燕子忽然在梦里咂了咂嘴，像是尝到了什么甜头，嘴角弯得更厉害了。她往福尔康怀里又钻了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脖颈，带着奶气的呼吸扫过皮肤，惹得他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想起她昨日在御花园里追蝴蝶，跑得裙摆飞扬，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了整个园子；想起她拿着糖葫芦，非要喂给自己吃，糖渣沾在嘴角，被他伸手擦掉时，她红着脸躲开的模样。
那些细碎的片段像串珠，一颗一颗，串起了他心头最柔软的角落。他从前总觉得，身为武将，当以家国为重，儿女情长不过是牵绊。可遇到小燕子，才知道原来心可以这样满，满到连呼吸都带着甜意；原来牵挂可以这样具体，具体到她皱一下眉，自己便跟着揪起心来。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像是要醒，福尔康连忙屏住呼吸。可她只是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旧沉睡着，只是那只原本搭在抱枕上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得紧紧的。他低头看着那只纤细的手，指尖带着薄茧——那是她练剑、爬树磨出来的，不像宫里其他女子那样娇嫩，却透着一股鲜活的劲儿，像破土而出的春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忍不住将那只手轻轻握在掌心。她的手很暖，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指尖微凉，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这双手，曾为他包扎过伤口，曾在他出征前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曾笨拙地为他缝制过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他视若珍宝，日夜带在身边。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纸的光线柔和了许多，在小燕子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睡颜恬静得不像话，褪去了平日里的跳脱顽皮，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福尔康抬手，用指腹轻轻着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温软，像上好的暖玉。
“傻丫头。”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样睡着，倒像是偷了浮生半日闲。”
他想起紫薇，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可那愧疚很快就被怀里的温暖淹没了。他知道这样不对，知道对不起紫薇的深情，可感情这回事，从来由不得人控制。就像春天来了花会开，秋天到了叶会落，他对小燕子的心动，来得那样猝不及防，又那样理所当然。
小燕子在梦里轻轻哼唧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她松开了攥着衣襟的手，转而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福尔康的心猛地一缩，连忙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不怕，我在呢。”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阳光慢慢爬上他的肩头，暖融融的。怀里的人呼吸均匀，显然睡得正香。他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耳边是她平稳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咚、咚、咚，像敲在鼓点上，每一下都带着安稳的力量。
他想，就这样吧，哪怕只有这片刻的安稳，也足够了。管它什么规矩礼教，什么青梅竹马，此刻他怀里的，是他的小燕子，是他想要护着一生一世的人。
小燕子在梦里又笑了，这次笑得很轻，却像一缕春风，吹散了福尔康心头最后一丝阴霾。他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睡吧，我的小燕子。”他说，“醒了，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糖葫芦。”
窗外的风依旧轻轻吹着，带着晚春的暖意，将这一室的宁静与甜蜜，悄悄裹了起来，藏进了时光的褶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