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陈一脚踹在嗡嗡作响的发电机上,那玩意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更响亮的抗议。
应急灯在仓库顶棚投下鬼影般的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老陈压低嗓子,扯着嗓子吼:“都麻利点!这趟算三倍工钱!”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震得那些堆得像小山似的麻袋都抖了三抖。
“陈头儿,”开叉车的王胖子叼着半截油条,油滋滋的油条渣子掉了一地。他懒洋洋地操控着叉车,叉齿精准地挑起标着“农科院7号”的金属箱,箱角“哐当”一声撞上消防栓。警报器的红灯刚闪了一下,就被电工老李用口香糖糊住了。
老李嘴里还嘟囔着:“这破玩意儿,就知道瞎叫唤。”
老陈把保温杯往监控台一墩,杯底压着的文件露出了“玉田防护林”的红头标题,底下签名栏分明是后勤处王科长的笔迹。那是上周老陈帮他别墅补漏时顺的签名便笺。
老陈冷哼一声:“废话!没见质检章都褪色了?”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默契地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头儿!”新来的小工突然举起一袋种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这袋漏了!”淡金色的颗粒正从破口簌簌滑落,像是金色的沙漏。
老陈贼笑地抽了抽嘴角:“漏的算损耗费!”话音未落,七八个麻袋“意外”裂开小口,工人们纷纷解开裤腰带扎袋口,清一色印着“龙华建材”的尼龙扎带。
仓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狗叫,那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看门的张大爷慢悠悠地晃出来,手里牵着一条戴嘴套的德牧,那狗看起来挺精神,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张大爷拍了拍狗头,笑呵呵地说:“怕啥?晚饭给它加了半斤猪头肉,这会儿正美着呢。”狗尾巴欢快地扫过满地金灿灿的种子,爪印里还混进了几粒“损耗品”。
“陈哥,”叉车王突然指着监控屏幕,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那红点是不是……”老陈猛拍控制台,画面瞬间切换到仓库外景。
只见一只的野猫正叼着一只死老鼠溜达,那模样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老陈抹了把冷汗,骂了一句:“耗子!就说这仓库该下药了,不然早晚被这些家伙祸祸干净。”
货车发动的时候,老陈突然踹了一脚轮胎,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从驾驶座上拽出二十张龙华币,塞给看门的张大爷:“过阵子你就是有孙女的人了,估计到时候忙,怕去不了。”张大爷接过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呀,陈总,您还记得,谢啦谢啦。”
月光照亮了车门上“绿植养护”的喷涂字样,后视镜里,仓库墙根新栽的银杏苗在夜风中摇了摇叶子,像是在向老陈告别。
老陈吹着口哨,发动了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2
烟灰缸里横着半截女士香烟,千夜子指尖的余烟在投影地图上袅袅绕绕,像是给“龙岭防护林”标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灰纱。
她突然用烟头点向运输路线图,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刘掌柜这步棋,走得比预想还漂亮。”火星在虚线箭头上烫出一个焦痕,仿佛是她对局势的精准掌控。
秋元躬身递上清酒壶,冰镇铜器外壁凝的水珠滚落在地图“玉田县”字样上,像是命运的泪滴。
他壶嘴倾斜的角度精准异常,清酒在杯中荡起的波纹正好淹过刘胖子的名字,仿佛是要将这个名字从这场博弈中抹去。
老周突然抚掌大笑,皮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像子弹上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从千夜子小姐登台那刻起,”他停在千夜子椅背后方三寸处——这是安全距离的极限,也是他多年磨砺出的分寸感,“连风往哪边吹都是您定的。”他的手掌力度恰到好处,让真皮凹陷三公分,千夜子肩头的真丝布料也被压出指痕褶皱。
投影仪的蓝光里,千夜子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瞳孔中的寒光:“周特科教导得好。”她转动椅子时,裙摆扫翻了烟灰缸,烟灰正好盖住了地图上自己公司的徽标,仿佛是她对这场游戏的最后遮掩,“只是运输环节……”
“斌总十分钟后到。”老周亮出手机屏,通话记录里“港务监督”的备注一闪而逝,像是在暗示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权力。“他的冷链车挂着农科院的通行码。”袖口滑落的金表带在投影下泛着冷光,表盘十二点位置嵌着的微型国徽清晰可见,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这场游戏的底牌之一。
秋元突然擦拭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瞥向保险柜的视线:“卖家备了三十吨货。”他打开密码箱的动作像展开折扇,露出半张照片——是刘胖子在会所搂着女招待的偷拍。照片上的刘胖子笑容满面,却不知道自己己经被千夜子握在了掌心。
千夜子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刘掌柜这步棋走得漂亮,可他不知道,这棋盘上,他只是个棋子。”她轻轻弹了弹烟灰,烟灰飘落在地图上,仿佛是这场博弈的尘埃落定。
3
废弃冷库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氨水味,混杂着铁锈的气息,让人不禁皱眉。
刘胖子站在阴影里,第三次用真丝手帕擦拭额角的汗珠,手帕边缘的“岚淼会所”金字己经被汗水浸得模糊不清,晕成了一片糊状。
他脚下的一只铝合金箱突然滑开半寸,几粒金灿灿的种子从缝隙里滚了出来,刘胖子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急忙用胖脚将箱子勾回阴影里,动作笨拙却又小心翼翼。
“三个亿。”秋元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他的黑皮鞋踩进月光里,鞋尖在水泥地面积水处踏出完美的圆纹,仿佛是精心设计的仪:“再去搞三十吨。”
顶棚的破洞漏下一道光柱,秋元在这光柱中摘下皮手套,动作像是在拆卸精密的枪械,一丝不苟。
他苍白的指尖划过种子袋,防静电手套与尼龙布料摩擦出细碎的静电,几粒种子像是被施了魔法,吸附在他指腹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种子表面的电路状纹路隐隐泛着幽光,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什么,三个亿?”刘胖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声音大得惊人,仿佛是惊恐的信号。
秋元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弹指,一粒种子如同子弹般射进刘胖子敞开的领口。
它顺着肥肉的褶皱,一路滚进衬衫深处,刘胖子像是被触电了一般,猛地蹦跳起来,肥肉乱颤。
而秋元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己经用镊子夹起另一粒种子,凑近自己的耳廓。
就在这一刻,种子竟然发出了一种蜂鸣般的高频震颤,那声音细微却清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警告。
刘胖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秋元。
而秋元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仿佛他己经掌控了一切。
通风管道突然“哐当”一声砸落一片锈迹斑斑的铁片,刘胖子像是被吓破了胆,本能地抱头蹲下,嘴里还嘟囔着:“哎哟,妈呀,这破地方,咋这么多意外呢!”就在他蹲下的瞬间,秋元的风衣后摆微微扬起,潇洒得像是电影里的主角。
阴影里,半截消音枪管闪了一下,瞄准镜的红点在他后脑勺停留了半秒,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戏谑,随后,红点又慢慢移向远处摇晃的排风扇,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钱,不是问题,就是这次三十吨货物有点少呀。”秋元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开车,一辆改造过的封闭商务车缓缓停在刘胖子面前,车门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龙华币,一摞摞码得整整齐齐。
刘胖子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那双胖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像是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钱来的太他妈快了!我卖茶叶,那得卖多少斤?开多少次专场?这得累死我啊!”他那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和震惊,仿佛这些钱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突然又找回来了。
看着刘胖子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秋元脸上露出一丝奸笑,慢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才多少呀,就这三十吨,只要你有,别说再来三十吨,有多少要多少,就这个价钱!”他这话一出口,刘胖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的灯泡,整个人都精神了。
秋元转身要走,又回头说道:“货车开走了,这商务你开走吧,合作愉快!”他那语气,仿佛是在施舍,又像是在逗弄刘胖子。
刘胖子赶紧点头哈腰,他一边点头,一边偷偷还摸摸地往车里瞅,嘴里还念叨着:“这车,这车我也要了,哈哈,这回可发了!”
秋元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却更浓了。
4
凌晨三点,东沧港被一场暴雨笼罩,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密集的雨点如同无数银色的钉子,疯狂地砸向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整个港口被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水雾之中。
远处的灯塔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在努力驱散这片混沌。
十辆“文武物流”的集装箱卡车悄然停靠在3号码头,车头防撞杠上凝结的水膜下,隐约可见未刮净的“环保运输”旧漆字。
这些卡车的车身上覆盖着一层特殊的纳米材料,雨水打在上面,瞬间被分解成细小的水珠,顺着车身滑落,仿佛是某种隐秘的伪装。
每节集装箱的侧门都用磁性贴片粘着“G类育种材料”的电子标签,雨水冲刷着标签边缘的电路层,发出细微的电流声,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武一号”油轮的阴影如同一座钢铁山脉,横亘在汹涌的海面,封闭式船舷高达十五米,外壁覆盖着消音蜂窝装甲,暴雨砸在上面,只激起一片灰白色的雾沫。
船艉吃水线附近,西个方形舱门正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无声开启,露出内里恒温货仓的幽深甬道,这些货仓的设计堪称完美,能够抵御任何极端环境,但此刻,它们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第七组就位。”对讲机中传来电流声,混杂着暴雨的嘈杂,头车司机老刀用力抹去监控镜头上的水渍,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安。
仪表盘上的GPS定位图显示出一条绿色的航线——那是上周刚批下的“龙岭防护林育种专线”,然而,老刀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情绪,这条航线背后隐藏的可能远不止如此。
副驾上的报关单被雨滴晕开墨迹,“银杏种子(改良型)”的品名字样在潮湿的纸张上微微浮肿,这船货物真的运往南沧港吗?老刀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港口的另一边,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雨幕中悄然移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的手中握着一台小型望远镜,正紧紧盯着“文武一号”油轮的方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峻,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信号。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港口。
“第七组,开始行动。”对讲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老刀深吸一口气,启动了卡车,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十辆卡车缓缓驶向“文武一号”油轮的方向,仿佛是被黑暗吞噬的幽灵。
雨越下越大,整个港口被一片混沌笼罩,没有人知道,这场暴雨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暴雨如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和混乱吞噬。船桥指挥室的灯光突然亮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吊装平台缓缓降下,仿佛是从天而降的钢铁巨兽。
斌总裹着一件厚重的防水呢大衣,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手持一台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查看着货单。
就在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屏幕的反光瞬间映出了他瞳孔中的双重虹膜——左眼的视网膜植入了一台军用扫描仪,正逐箱检测着种子的辐射值。
他的声音被暴雨稀释得几不可闻:“加速。”然而,集装箱的锁扣却在指令下达的同时“咔哒”一声弹开,龙门吊钩精准地咬合住箱角。
随着起重钢索的绷首,尖利的嗡鸣声划破雨幕,十二吨重的货箱悬空而起,掠过检疫岗亭。
岗亭窗口贴着一张“设备检修”的告示,日期落款是三天前,仿佛是某种刻意的安排。
雨水在货箱表面冲刷出一道道痕迹,而岗亭内的灯光却在这一刻微微闪烁,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货轮的二层甲板上,一名穿着海关制服的男人正用热成像仪扫描着船舷,他的眼神专注而警惕,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然而,当第三箱种子进入货仓的瞬间,他胸前记录仪的电源灯悄然熄灭,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切断了电源,他的雨衣兜里传来一阵震动,最新款的全系手表亮起消息:“令媛己获青大奖学金”——发件人号码经过七层加密,仿佛是一条来自黑暗深处的警告。
船艉的海面上,两艘挂着渔政巡查灯的快艇切开雨幕,如同两道闪电般冲向油轮。
然而,就在距离油轮三百米处,它们突然转向,艇身擦过浮标时,标体闪烁的北斗定位灯由绿转红,又迅速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起重臂收回的刹那,最后一箱种子滑入舱腹,液压门闭合的闷响被惊雷吞没,油轮的吃水线缓缓下沉了三公分,在浑浊的海面上荡开一圈圈油污色的涟漪。
整个场景仿佛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每一个细节都隐藏着危险,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悬疑。
雨幕中,油轮的轮廓逐渐模糊,仿佛它从未存在过。而那些被运走的种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一切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黑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