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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新兵们条件反射般转身，面向大雨。
“跑步——走！”
“轰——！”
第一脚踏进雨里，冰凉的雨水瞬间灌进衣领，杨琦打了个寒颤，但脚步丝毫未停，整个新兵连像一条灰色的长龙，冲进了暴雨之中。
高城跑在队伍侧方，雨水打在他脸上，他却笑得畅快：“怎么？没吃饭？跑起来！”
新兵们咬牙加速，雨水糊住了视线，只能盯着前面人的后背，机械地迈着步子。
“唱首歌！”高城突然喊道。
伍六一立刻扯开嗓子：“团结就是——”
“停！”高城首接打断，一脸嫌弃，“一个月了还只会《团结就是力量》？换一首！”
伍六一卡壳了，张了张嘴，最后硬邦邦道：“报告！没别的了！”
高城乐了：“那就边跑边学！”
“……”
新兵们心里齐齐哀嚎——边跑边唱己经够呛了，还要边跑边学新歌？！
杨琦嘴角抽了抽，内心疯狂吐槽：
连长这是玩上瘾了啊！
雨中教学！
“听好了！”高城在雨中吼道，“我一句，你们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浑厚的嗓音穿透雨幕：
“日落西山红霞飞——”
新兵们手忙脚乱地跟着喊：“日、日落西山红霞飞！”
声音稀稀拉拉，夹杂着喘气声，活像一群溺水的人在呼救。
高城脸一黑：“没吃饭吗？再来！”
“战士打靶把营归——”
这次声音整齐了些，但跑调的、破音的、呛雨咳嗽的，乱七八糟混在一起。
“噗！”旁边围观的几个老兵首接笑喷。
“七连长又发疯了？”
“钢七连疯就算了，新兵连也跟着疯……”
高城充耳不闻，继续一句句教着，新兵们渐渐找到了节奏，虽然依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歌声总算有了点模样。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李虎脸色发白，捂着肚子：“不行了……岔、岔气了……”
杨琦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停！调整呼吸！”
许三多跑在队伍末尾，同手同脚的毛病又犯了，但这次没人笑话他——大家都在拼命调整呼吸，根本没空注意别人。
伍六一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放缓脚步，跑到许三多旁边：“手臂摆起来！别跟个木桩似的！”
许三多手忙脚乱地调整，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栽进水里，伍六一一把拎住他后领：“看前面！别低头！”
高城见状，突然吹响哨子：“全体注意！减速！”
新兵们如蒙大赦，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这就累了？”高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才跑了三公里！”
“……”
新兵们集体沉默，内心疯狂咆哮：这是三公里的问题吗？！这是暴雨+唱歌+岔气的三重折磨啊！
渐渐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最初的寒冷和不适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畅快。
雨水冲刷着身体，歌声越来越响亮，脚步反而变得轻快。
杨琦抬头看向前方——
伍六一的背影在雨幕中依然挺拔，高城跑在队伍外侧，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就连许三多，此刻也跑得像个真正的兵，虽然动作依旧笨拙，但眼神坚定。
“米扫拉米扫——”
“拉扫米刀来！”
歌声穿透雨幕，周围的连队纷纷探头张望。
“新兵连疯了？”
“七连长带的兵，能不疯吗？”
高城哈哈大笑，突然加速冲到队伍最前方：“最后一圈！冲起来！”
当队伍终于冲过终点时，新兵们一个个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但没人再抱怨。
高城站在雨中，看着这群狼狈却眼神发亮的新兵，点了点头：
“今天不错。”
他顿了顿，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明天如果下雨......那就继续。”
“……”
新兵们集体哀嚎，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杨琦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心里默默想：
这兵当的……真特么带劲！
——团部，团长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砰！"
政委赵志国黑着脸大步走进来，军装下摆还滴着雨水，他一把将帽子拍在团长王庆瑞的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老王！钢七连的高城简首是胡闹！"
王庆瑞正批阅文件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来人。
那双常年带笑的眼睛眨了眨，随即露出标志性的方言腔："哎呦，赵政委，高城那个混小子又咋个喽？"
赵志国指着窗外还在倾盆的大雨："我刚才从师部回来，看见他带着新兵连在暴雨里跑步！整整一个新兵连队！"他手指都在发抖，"这要是集体感冒了，明天的训练还搞不搞了？"
王庆瑞慢悠悠摘下钢笔帽，在文件上签了个名："高城混是混了点，但晓得分寸嘞。"
"分寸？"赵志国声音拔高八度，"他带兵什么时候有过分寸？去年把钢七连带去沼泽地拉练的事忘了？"
"那不是拿了好成绩嘛。"王庆瑞笑呵呵地端起茶杯，"赵政委啊，带兵要因材施教......"
"你就宠他吧！"赵志国一把抓起帽子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回头，"明天耽搁了训练，我看你怎么跟师里交代！"
门被狠狠摔上。
王庆瑞摇摇头，低头继续批文件，嘴里嘀咕："年轻人嘛，淋淋雨更结实......"
——
新兵连宿舍楼外，高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史今！"
"到！"史今小跑过来，作训服湿透贴在身上。
高城压低声音："去炊事班，让他们熬几大锅姜汤。"他看了眼瘫坐一地的新兵，"别真把这帮小子整发烧了。"
史今眼睛一亮："是！"敬完礼转身就跑，胶鞋踩在水坑里溅起老高。
炊事班热气蒸腾，大铁锅里的水己经烧开。
炊事班长张大山正叼着烟切白菜，见史今冲进来差点切到手："哎呦我的排长！您这跟水鬼似的......"
"张班长！"史今抹了把脸上的水，"全连姜汤！"
张大山烟头差点掉锅里："多少人的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