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萧谨珊之前便跟府里的女夫子识过字,也读过女德、女戒等女西书,于琴艺、丹青、诗词中等都多有涉猎。
萧老夫人自是知晓府中孙辈的底细。
可她再看许舒窈,一手簪花小楷写得亦是极其漂亮。
她心中暗自赞许,又问及其父,知道许父原也是中过举人的,稍稍沉吟了会便道:“我之前见过你阿弟,是位极聪慧的小郎君,他的学业可还好?”
许舒窈写字的手一顿,又不紧不慢地答道:“累老夫人惦记,阿弟极好,学业也不错。他之前到沈家族学读过两年书,那里的先生都夸他呢!”
萧老夫人听着这话头,才有些疑惑道:“为何只读了两年?”
许舒窈抬头望向面前的老人,见她眼中真切的关心,方敛了心神道:“说是族学那边的夫子身体不济,无法再教府外的弟子了。”
清楚老夫人并不知晓此事,许舒窈心里不由得燃起希望来。
萧老夫人听后一时间沉眉不语,出了这样的事她竟一概不知!
她走出了这间内室,一到外面,便让身边的丫鬟去打听。
不过一会儿,那丫鬟便回来了。
知道那寄住的小公子这些日一首呆在府中读书,萧老夫人更是气极。
张口欲让人去唤陈氏,想了想,又罢了手。
之前霁云斋里出的事,作为府上的老太君,萧老夫人也是清楚的,不然便不会给这许家丫头机会了。
沉吟片刻,老太太才道:“等墨儿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儿来吧!”
面前站着的丫鬟忙应诺退了下去。
与许舒窈挨着书案的萧家三姑娘听了她的话,面上己经带了几分埋怨,“表弟近日未去族学么?表姐怎么不与我母亲说?”
“姨母知晓的。”许舒窈轻轻地回了这句后便重新拿起了笔。
她心里明白这事若让老夫人知道后,姨母那边一定会对她更不满意。
可她入京便是为了阿弟的前程,又哪里还耽搁得了?
况且,姨母要是放在心上,又岂会等到今日?
更重要的一点是,许舒窈觉得此事或许与萧墨有关,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人应该有办法吧?
她自不便去找萧墨,但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他便不可能不知。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便过。
话说这一日,松鹤堂很晚也未等到这位世子爷,倒是有负责采买的管事回来说,外面己经传得沸沸扬扬,宫里才宣的旨意,说是封了沈家女为二皇子侧妃。
王氏当时正喝着茶,她哎哟一声,人立马便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盏一时也被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丫鬟忙手忙脚乱地去收拾。
王氏犹自问道:“你可听清楚了?”
那管事也是一脸急色:“小的采买时碰到沈家的下人,说是上午才宣的旨。”
王氏这才慢慢坐了下来,心里不由得琢磨,怎么他们这边一拒了沈家,宫里头便有行动了?
莫非儿子之前便知晓那沈家女被二皇子看上了,是以才刻意避开?
不然如何解释他前些年还好好的,突然就改变了心意的事。
王氏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又忙让人去看长子回来了没有。
当听说萧墨今日去了宫外的禁军,这会人还未回,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她自个在屋里坐得不踏实,又一路往松鹤堂去了。
有了长孙之前的话交底,萧老夫人只垂着眼皮说了声:“知道了,你自去忙吧!”
王氏觉不出婆母这一句话里的好歹来,只得悻悻而回。
世子爷是翌日上午才回府的,听说祖母昨儿让人来请过自己,在明哲堂换过一身衣裳后便往松鹤堂走。
才出门便遇上自己的母亲匆匆而来,王氏把儿子堵在路上,好好生生地看了个遍,见他似是一副没睡好的样,面上也隐有憔悴之色。
王氏拍了拍面前的萧墨,一脸疼惜地道:“我的儿!咱们找更好的。”
萧墨蹙眉正要说话,王氏又道:“你是去看老夫人吧!那快去!快去!那边这会只怕也等急了。”
说完己经抬步让开。
萧墨摇摇头,这才一径儿去往松鹤堂。
此时的松鹤堂里,三位小娘子正在认真地抄着一卷佛经。
萧老夫人没有规定她们抄多少,只要求沉下心来抄写。
许舒窈晓得通过字迹亦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如果内心足够平静,笔下的字亦是流畅通达,不见迟滞,所以她此刻正秉神静气,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等到一个时辰过去,才满意地搁了笔。
她抬头朝萧谨珊与柳清婉的书案上望去,三表妹只抄了薄薄的一张,而昨日还很认真的柳清婉,竟也不比萧谨珊好多少。
许舒窈才有些疑惑,就听正屋内似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像是个男子正与老夫人交谈。
许舒窈认真分辨了会,也未听清内容。
倒是萧谨珊看到她的状态后,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她说话时用一只手遮着,神秘兮兮地道:“里面是大哥哥。”
见许舒窈依旧没什么表情,又似有些着恼地道:“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萧谨珊自然从陈氏那儿听说了外面发生的事,大家都在传二皇子抢了大哥的亲事。
而三房,柳氏私下聊什么也不避着侄女儿。
所以两人这会才抄了屈屈的一页纸也就不奇怪了,概因心思不静的缘故。
不一会儿,外面便有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离开。
许舒窈猜或许是萧谨珊口中的大哥哥吧。
见时辰到了,其余两人还在闷头抄写,她也不再关注,而是顺手拿起手边的佛经翻着。
萧老夫人过了会才走进来,她眼睛瞅瞅屋角放着的刻漏,伸手抽过许舒窈面前的宣纸,见无论是页数还是字迹都分毫不差,面上现出满意之色。
又对眼下尚未停笔的萧谨珊与柳清婉道:“行了,今日便这样吧!”
萧谨珊一头的汗,柳清婉脸色微微发白。
两人搁了笔,老夫人又对许舒窈笑道:“你留下来,我有话与你说。”
那位萧家三姑娘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柳清婉本就苍白的神色更添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