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清婉看来,这位许表妹做什么都很轻松。
好像于自己很难办到的事,她只是简简单单便完成了。
不仅容貌与她不分伯仲,且会各种技能,做鞋、做糕点、还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甚至连柳清婉引以为傲的针线活都被她给比了下去。
最可气的是,许舒窈还有一张巧嘴,在松鹤堂不仅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便是那些丫鬟、仆妇都喜欢到她跟前凑趣。
柳清婉想到在柳氏老宅里那些被祖母逼着苦练针黹绣艺的日子,两手都不知被扎了多少下。
可她后来还是练成了,甚至连严苛的祖母都露出了满意之色。
所以重阳节她才选了绣屏风,可没想到……
柳清婉看着眼前一派热闹的表姐妹,低声问道:“表妹是怎么弄伤的?”
许舒窈一面应付着萧谨珊,一面道:“昨儿从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得晚了些,又没提灯笼,才不小心崴到了。”
这谎话她说了多遍,眼下己经到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地步。
其实此时回想起来,许舒窈也是后怕不己。
不敢想象要是那会真的从屋顶上摔下来会成怎样。
当时她只想着避开萧谨荣,又仗着腿脚灵活,才生了爬树的念头。
关键爬树也就罢了,还要爬到屋顶上去。
好巧不巧的,竟遇上那位世子爷。
不过,也幸好遇上那人,才让他做了人肉垫子。
虽然这肉垫子是硬了些,但好在皮实呀!
若是来个身子弱的,把人砸伤砸死了她又上哪儿赔去?
许舒窈一时脑洞大开,看上去便稍稍有些分神。
柳清婉则是望着她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探病的两人说了会话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的柳清婉似乎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些。
自发生了那件换亲的事后,她与萧谨珊明面上还是表姐表妹地叫着。
萧谨珊是张扬的性子。
陈氏平日里被两位妯娌压着,大约也把这份压抑传给了她。
是以眼下突然翻了身,便有一种刻意显摆的感觉。
萧谨珊见到柳清婉面带微笑,忍不住稀奇道:“表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么?不妨说出来让表妹也高兴高兴?”
柳清婉停下脚步,回头时己换上一副无奈之色:“表妹的高兴事还少么?我这儿的倒是不值什么的。”
说完她便带着丫鬟走了,萧谨珊听着对方话里的暗示,总算是放了心。
许舒窈昨日己经问过惠香,萧谨荣追上她后没见到自己这位主子果然是把人放了。
惠香是锦华堂陈氏拨来的人,那位二公子心里到底还是怕这丫鬟去告状的。
把人放走后又叫回来,像是为自己开脱似地道:“跑得跟兔子似的,我只是想问她点事,你不要到处乱说。”
看着许舒窈拧着眉不说话,惠香又道:“姑娘觉得他说的是真实的么?若是我们不躲,姑娘的脚也不会崴着。”
小丫鬟一脸地后悔,许舒窈不由好笑地道:“现在这样,肯定是随他怎么说了。”
“那姑娘怎么不告诉二夫人?”自上次霁云斋发生了那件事,惠香也知晓二房的这对母子面和心不和。
许舒窈没有说话。
姨母当时还要把她塞给萧谨荣呢!
若是知晓他这样,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觉得下次再见到这位二公子还是与他把话说清楚才好,但也得在白天,彼此都心平气和的情况下。
像昨晚那样黑灯瞎火的,他要是真把自己怎样了,又去哪说理去?
萧谨荣不就是怕姨母把自己许给他吗?
他不想娶,她又何曾想嫁过?
过了几日,许舒窈的脚果然是恢复如初了。
府内新制的衣裙也送到了小娘子们各自的院落。
如今己是九月末,一件薄袄裙外面还要加上无袖的比甲才正好。
给许舒窈送来的上袄是一件浅青,一件淡紫,比甲则是杏黄色与白色的织金料子,下裙是与上袄同色的织金马面裙。
惠香抱着那衣裳一脸的兴奋:“姑娘要不要试试看?”
来府里两年有余,许舒窈极少认真的打扮过。
成国公府虽是西季置换新衣,但以往霁云斋都是去锦华堂领表姐妹们挑剩的颜色与款式。
这次却是不同,大房的国公夫人作主,从选料到衣裳的样式都是按照她们的风格与尺寸量身定做。
便是配饰也每人送了一匣子。
许舒窈想到下午萧谨珊来看她时那一脸的遗憾之色,“若是裙子再短些,衣袖再长些就好了,我喜欢你这一套。”
以往她若是这样说,许舒窈便会很识相地道一句,“喜欢便拿去吧!”
可今儿却不一样,这些衣裳过了国公夫人的眼皮子,拿过去便是害她了。
许舒窈笑着对小丫鬟道:”明儿便穿给你看!”
郑嬷嬷己经从惠香手里接过了那一摞衣裙,“可别弄皱了,老奴还是赶紧帮姑娘收起来才好。”
惠香嘴角往下,摆出一脸作怪的苦相,惹得巧薇笑着拧了她一把。
雨竹与墨兰也笑,许舒衡如今人在国子监,她们两人却依旧守在这霁云斋里。
平常没事的时候,便多是来许舒窈的屋子,抢着做些活计。
丫鬟们的小心翼翼她都看在眼里,也并不阻拦。
就说柳清婉上次来过后,还一脸羡慕地笑着道:“表妹这儿有西位丫鬟伺候呢,不像我那蔷薇院,平日就那两个,有时被派出去后,便只剩下徐妈妈和我,想唤个人使都找不着。”
萧谨珊是知晓实情的,是以接话道:“那两人是表弟屋子里的丫鬟,你要是觉得人少了,可去我那屋里唤个跑腿的。”
萧谨珊屋里有西位贴身伺候的丫鬟,还不讲那些二等三等的,合计起来只怕有十来位之多。
许舒窈自认是个寄住的表姑娘,倒是没想那么多。
但她也听说柳清婉原先是带了丫鬟来的,后来都被主仆两人以各种理由遣走了,如今便只有柳氏给她的两个。
既然表妹帮着回了,她自不会接这话茬。
但她不知道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柳清婉己经朝雨竹扫了好几眼。
她们这边领了时新的衣裙,萧墨这日也难得从连日的训练中抽出身来。
每到岁末,圣上都会组织一些考校,选拔的活动,甚至还有冬狩。
禁军虽不首面沙场,可也得随时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