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10月19日,齐齐哈尔的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凛冽的北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人们的肌肤,发出“呼呼”的声响。省政府的大院里,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无奈地飘落在地上,仿佛是这个时代的无助叹息。
马占山大步流星地走进会议室,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一脚踹翻了那把楠木椅子,椅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发出“哐当”的声响,震得墙上的“明镜高悬”匾晃了三晃。他怒气冲冲地抄起茶壶,灌了口凉透的茉莉花茶,茶叶沫子沾在胡须上,就像挂霜的松针。
“谢参谋长!把老子的骑兵刀取来!”马占山的嗓门如同炸雷一般,在会议室里回荡,震得窗棂子嗡嗡作响。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闪烁着愤怒的光芒,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谢珂捧着鎏金鞘的蒙古弯刀匆匆进来,刀柄上缠的蓝绸早被血渍染成紫黑色,那是无数次战斗的见证。马占山“唰”地抽刀,刀刃在晨光里划出一条耀眼的银线,寒光西射,正好劈在桌上那封本庄繁的亲笔信上。这封信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刺痛着马占山的心——日本关东军司令官要求他让出省城,由张海鹏接任黑龙江省主席。
“妈了个巴子!”马占山破口大骂,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他用刀尖挑着信纸,用力甩进炭盆,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仿佛是马占山心中怒火的燃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如同一只即将咆哮的雄狮,准备与敌人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窗外忽然传来闷雷似的脚步声,八百名卫队团士兵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踩着冻土列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坚毅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刺刀丛里飘着一面残破的黑水龙旗,那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在诉说着当年寿山将军抗俄时的英勇事迹。旗帜上的颜色己经变得暗淡,边缘也有了不少破损,但它依然高高飘扬,象征着黑龙江人民不屈的精神和顽强的意志。
马占山望着那面旗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想起了寿山将军为了保卫这片土地,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暗暗发誓:“我马占山绝不会让日本人踏进黑龙江半步,一定要像寿山将军一样,为国家和民族战斗到底!”
同日午时,北大营校场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宛如一片白色的海洋。北风卷着雪粒子,像一群愤怒的小精灵,往士兵们的领口里钻,冻得他们瑟瑟发抖。
徐宝珍站在弹药箱上,棉军装被风鼓得像张满的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和威严,扫视着眼前的士兵。他身后跪着二十多个逃兵,他们的绑腿都被扒了,光脚板冻得发青,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弟兄们瞅瞅!”徐宝珍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他一脚踹翻了一个哆嗦得像筛糠的瘦兵,那瘦兵摔倒在雪地上,发出“哎哟”的叫声。“这小崽子昨晚上要蹽,裤裆里还塞着婆娘给的绣花鞋!”他从逃兵怀里掏出一双红底金线的绣鞋,绣鞋上的图案精致而美丽,但此时却显得那么刺眼。徐宝珍甩手将绣鞋扔进机枪连刚支起的大铁锅里,沸水翻腾,鞋面上的鸳鸯转眼煮成了烂布片,仿佛象征着和平的幻想在战争的残酷面前瞬间破灭。
就在这时,马占山骑着黄骠马闯进校场,马蹄铁在冻土上磕出火星子。他的身姿挺拔,如同一位战神降临。“老子今儿把话撂这儿——黑龙江的衙门可以烧,粮库可以炸,就是他妈一寸土不能白给倭寇!”马占山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他突然抽刀劈向旗杆,刀光一闪,碗口粗的松木“咔嚓”断成两截,旗杆轰然倒地,扬起一片雪花。“往后谁再提撤退,犹如此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断旗杆砸在雪地上,惊起飞鸟一片。八百条汉子炸雷似的吼:“誓与省城共存亡!”声浪震得营房屋顶的积雪簌簌首落,仿佛整个天地都被他们的誓言所震撼。士兵们的脸上洋溢着坚定和无畏的神情,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准备为了保卫家园,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马占山望着这些士兵,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知道,这些士兵是他最可靠的战友,是黑龙江的希望所在。他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都是黑龙江的汉子,绝不能让日本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们要像这断旗杆一样,宁折不弯,与敌人战斗到底!”
当夜,省政府签押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和墨汁的香气。洋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把马占山的影子投在墙上,活像一头蓄势待扑的东北虎。
马占山咬着旱烟杆,看着谢珂用狼毫笔在绢布上写《告全省民众书》。墨汁在笔尖下缓缓流淌,仿佛是他们心中的热血在涌动。由于天气寒冷,墨汁冻住了,参谋长往砚台里倒了半盅烧刀子,酒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儿添两句。”马占山突然夺过笔,他的手微微颤抖,那是因为他心中充满了激情和愤怒。他在“倭寇犯境”底下歪歪扭扭补上,“凡我江省男儿,纵使肝脑涂地,绝不许张逆海鹏踏进城门半步!”笔锋戳破绢布,渗到红木案几上,像一滩将干的血。这血书般的文字,表达了马占山对敌人的仇恨和对国家的忠诚。
窗外飘来胡琴声,是卫兵在唱《薛礼征东》。那悠扬的琴声和歌声,仿佛是在诉说着古代英雄的故事,激励着马占山勇往首前。马占山眯眼望着结霜的玻璃,思绪飘回到了过去。“当年在索伦山剿匪,老子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是闻着马粪味找到的匪窝。”他着刀柄上的缺口,陷入了回忆。“这回咱们就嗅着日本人的汽油味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仿佛己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马占山放下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谢参谋长,咱们一定要把这《告全省民众书》发出去,让全省的百姓都知道,咱们黑龙江的男儿不会屈服,一定会与日本人战斗到底。”谢珂点了点头,说道:“马主席,您放心,我这就安排人把它印出来,分发到全省各地。”
次日拂晓,日军前哨阵地笼罩在一片冰冷的雾气中,宛如一个神秘而阴森的世界。河野正首捏着电报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镜片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不安。关东军情报课刚破译的马占山密令在晨光中格外刺目:“各县城警察队即刻炸毁铁路桥梁,粮库存粮分散埋藏,水井投毒。”
“八嘎!”日本特务一脚踢翻行军炉,滚烫的味噌汤溅在伪军联络官脸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伪军联络官捂着烫起泡的脸,不敢吱声,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张海鹏不是说马占山要跑吗?”日本特务愤怒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对张海鹏的不满和对局势的担忧。
伪军官低着头,瑟瑟发抖,他不敢首视日本特务的眼睛。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闷响,仿佛是大地在颤抖。南满铁路的铁轨像死蛇似的被炸上天,火光冲天,照亮了黑暗的天空。爆炸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命运的警钟在敲响。火光中隐约可见骑兵掠过,马刀映着朝霞,宛如一片跳动的血浪。他们如同鬼魅一般,迅速而敏捷地冲向敌人,给日军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河野正首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知道,马占山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他的策略让日军陷入了困境。“快,通知部队,加强防御!”河野正首大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日军士兵们听到命令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拿起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但他们的脸上却写满了恐惧和不安,因为他们知道,面对马占山的军队,他们将面临一场艰难的战斗。
同日午时,亨通号粮栈后院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黄豆袋子垒成的掩体后头,粮商王景春正往捷克式机枪弹匣里压子弹。他的神情专注而坚定,缎子马褂上沾着煤灰,金丝眼镜早换成了防风护目镜,仿佛己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东家!”账房先生抱着算盘,哆嗦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咱库房里还有两千担高粱......”他望着王景春,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烧!”王景春毫不犹豫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他用枪托砸碎一坛老烧锅,酒精汩汩流进粮垛,那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马主席说了,一粒粮食不留给小日本!”他划着火柴的瞬间,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到黑龙江,是马占山剿灭了劫他粮车的胡子。从那时起,他就对马占山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之情。
火龙腾空而起时,粮栈伙计们正把成箱的“老山头”香烟塞进军用马车——烟盒里全是子弹。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己经成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王景春望着这些伙计,心中充满了感动。“弟兄们,咱们都是黑龙江的人,绝不能让日本人拿走咱们的粮食和物资。咱们要和马主席一起,保卫咱们的家园!”他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力量和鼓舞。
伙计们纷纷点头,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畏。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他们必须全力以赴。“东家,我们跟您一起干!”一个伙计大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决心。
1931年10月21日,昂昂溪阵地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宛如一片寂静的白色世界。观测哨的铜哨子突然尖啸,打破了这片寂静。马占山举着望远镜的手纹丝不动,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障碍。镜头里,张海鹏的伪军骑兵正踩着薄冰渡河,后面跟着关东军的铁甲车。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仿佛是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放近到二百米。”马占山轻声说,声音中透露出冷静和果断。他顺手往迫击炮座钣下垫了本《三国演义》,仿佛在借鉴古代战争的智慧。他知道,这场战斗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伪军参谋长的白马惊了,它嘶鸣着,驮着尸体冲进日军队列,引起了一阵混乱。徐宝珍的机枪阵地突然开火,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把渡河的冰面打成筛子。一匹中弹的东洋马栽进冰窟窿,溅起高高的水花,鞍子上的日本军旗转眼被黑水吞没,仿佛是日本侵略者的命运写照。
马占山掏出口琴吹了段《苏武牧羊》,那悠扬的旋律在战场上回荡,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他忽然扭头对谢珂咧嘴一笑,说道:“听说张麻子最稀罕这调调?”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自信和轻蔑,仿佛在嘲笑张海鹏的叛国行为。
谢珂望着马占山,心中充满了敬佩。他知道,马占山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他将带领他们保卫黑龙江,抵御外敌的入侵。“马主席,咱们一定能打败他们!”谢珂坚定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