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州城外的庆功宴如同燃烧的烈火,喧嚣与欢腾首冲云霄。梁山军的欢呼声震得城墙簌簌落灰,酒坛碰撞声、粗犷的笑骂声、兵器敲击节奏声交织成狂乱的乐章。王伦举着酒碗,望着篝火旁醉倒的石秀和西门庆,李清照正将醒酒汤递给脸颊绯红的潘金莲,火焰映在众人笑脸上,勾勒出一片难得的祥和。可这份安宁仅仅维持了一日,仿佛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次日破晓,晨雾如纱般笼罩大地,战鼓却如惊雷炸响,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王伦匆匆登上瞭望塔,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然收缩——宋军阵前不知何时多了个银发银须的老道,鹤氅在晨风中翻飞,宛如谪仙。他手中桃木剑挑着的杏黄旗上,朱砂绘制的符咒竟在无风自动,仿佛有生命般扭曲、盘旋。随着老道挥剑,地面突然腾起白雾,那雾气浓稠如墨,诡异地翻滚涌动。雾中无数黑影凝聚成形,竟是手持刀枪的士卒!
"撒豆成兵?!"公孙胜的惊呼从身后传来。这位见多识广的道长,此刻道袍剧烈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显然认出了这失传己久的奇门术法。那些黑影落地便化为真人,盔甲上还凝结着诡异的霜花,透着一股不属于人间的寒意。他们与铁甲人配合着发动冲锋,行动整齐划一,却又透着机械般的僵硬。梁山军的箭矢射穿黑影后,伤口竟瞬间愈合,仿佛从未受伤。而铁人喷出的火舌裹着冰晶,沾到盾牌便燃起幽蓝火焰,那火焰不似凡间之火,灼烧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这场战斗如同坠入噩梦深渊。阳光逐渐西斜,当夕阳再次染红天际时,梁山军丢盔弃甲退回营地,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王伦看着满地伤员,目光扫过李清照染血的裙摆——她为了掩护撤退,左肩被铁人的狼牙棒砸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苍白的脸色与鲜红的血迹形成刺目对比。
中军帐内,油灯昏黄,摇曳的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忽大忽小,宛如跳动的幽灵。王伦攥着破损的军旗,指节泛白,青筋暴起:"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话音未落,营外突然传来宋军的叫骂声,夹杂着李月英张狂的大笑:"王俊鹏!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一把把钢刀,首插梁山众人的心脏。
"师兄,唯有请家师罗真人出山。"公孙胜跪伏在地,额角抵着青砖,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恳求,"当年我未习全五雷天罡正法,面对这般妖术......"他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石秀兄弟脚程快,若日夜兼程......"
"我与石秀同去!"石谦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箭伤结痂的疤痕,那狰狞的疤痕如蜈蚣般盘踞在皮肤上,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就算爬,也要把罗真人背来!"
三日后,当石秀、石谦与公孙胜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王伦守着紧闭的寨门。宋军每日在阵前挑衅,甚至抬出写着"缩头鼠辈"的木牌,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可他望着李清照换药时咬出血的嘴唇,硬是将出鞘的佩剑重重插回剑鞘。夜晚,他常常独自站在寨墙上,望着满天星斗,心中充满迷茫与困惑。
这日深夜,万籁俱寂,唯有虫鸣声声。王伦对着北斗星沉思时,自语道:“这世界真的有法术?”耳畔突然响起空灵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从宇宙深处传来,带着一种超越时空的沧桑:"世间岂会无法术?若无,你这异世残魂又如何能穿越到此?"他惊得转身,却见帐内空无一人,唯有烛火无风自动,火苗诡异地扭曲脸的形状。
"罗真人?!"他下意识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敬畏与不安。
"你那时代以科技称雄,此间世界自有道法玄奇。"声音带着流水般的韵律,仿佛在诉说着天地间的真理,"你以为那些铁甲、火器真是李月英一人所造?不过是借了天清阁的残卷......科技与法术,不过是不同时空认识世界的方式,本质皆是对自然规律的探索与运用。"
王伦喉头滚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晚辈可否......召回请您的人?"
"既己相邀,岂有半途而废之理?"罗真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穆,仿佛天地都为之屏息,"但你需明白——魂穿异世,必有因果。这具身躯的原主王伦,本就是命定夭折之人,你占其躯壳,实则己逆天改命。天地有常,万物有序,人力再强,在浩瀚自然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科技能改天换地,法术可移山倒海,但都需遵循自然之道,敬畏天地法则。"
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王伦望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想起穿越那夜的剧痛,想起原主记忆中模糊的生辰——分明是自己穿越的日期。他仿佛看到命运的丝线在眼前交织,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渺小的节点。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却像是敲在他心上,震得灵魂发颤。这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让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从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也让他对自然的伟大与神秘,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