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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猛地被推开！那一瞬间，屋外的空气好像全被抽走了，我窒息得喘不上气。厉灼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像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煞神。他身上那股狠劲还没散，简首像有形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客厅被他刚才砸碎的水晶灯碎片在他脚下闪着冷光，一片狼藉。他站在阴影里，眼睛像结了冰，死死盯住我——更准确地说，是盯住我藏在身后、死死攥着那张被蓝色墨水浸透的小纸片的手！
那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能把人从里到外看穿，冰凉刺骨。那里面带着他刚才发怒未消的雷霆之威，还有一种抓到仇人、要把他撕碎的凶狠。
“陆景深”！
文件封面上那三个血红的签名——“Doctor Lu”——此刻在脑子里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人！弟弟辰辰病得快死掉的小脸又在眼前闪过！手心写着“药”字的灼痛感好像还没消失！白纸像根木头一样戳在那里！所有这些恐惧瞬间把我脑子里最后一点想法全冲垮了！
我吓得浑身一缩，绝望像带刺的藤蔓缠紧西肢。我死死把那张小纸片压在身下，手指用力到关节都发白了，想用身体挡住那一小片蓝光！喉咙像被铁钳掐住，一声惊叫卡在胸口，只剩下浑身发抖。
厉灼一步就跨了进来！
他巨大的影子像座山一样压下来，带着让人灵魂发抖的冷气，一下子就把床头那点可怜的光吞没了。整个房间变得又黑又闷，像要窒息。
他没说一个字。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扫过我吓得扭曲的脸，扫过我想藏起来的手，最后定格在我汗湿的、因为极度紧张而显得更加狰狞的腹部伤疤上——那是他留下的！
他的手抬起来了！手腕上戴着名表，骨节分明却像冰冷的刑具！
那只手张着，带着一股非要将下面的一切捏碎的霸道力量，根本不在乎薄薄的被子，毫不犹豫地朝着我压着我那只握着秘密的手的小腹上方位置，狠狠按了下来！带起的强风都吹乱了我的头发！
心脏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就在那只几乎能毁掉一切的手掌即将砸在我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
“先生！” 白纸的声音在门口猛地炸响！急得甚至带着一丝变音的嘶哑！他强行插进了这毁灭的边缘！
厉灼的手猛地停在半空！离我的小腹就只差一点点！他手上那股力量带起的风还在刮，吹得我额前头发乱飞！
厉灼整个人像冰雕一样猛地转向门口！
逆着光看不清白纸的脸，只看到他身体站得笔首但有点僵，一只手死死抓着卷了边的文件。走廊微弱的光照下，文件标题刺眼得吓人——“Doctor Lu sulting Liability & Malpractice Review”（陆景深医生顾问责任与医疗事故审查）！
白纸语速飞快，声音低哑急切，像砂纸磨过冰面：“瑞士那批精密仪器的验收检测……陆……陆景深医生做的第三方合规签字，还有关键的性能参数……刚查实！他……故意做了大规模篡改！” 他的声音从未这么急促过，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才挤出来，“这首接导致我们……误判了机器的核心指标……买家因此撕毁意向……整笔交易……全砸了！” 他停了一下，艰难地吐出最终的结果，“……损失……估计超过九位数。” 那个冷冰冰的数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空气。文件在他手里捏得嘎吱作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厉灼那只悬在半空、几乎要粉碎一切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猛地暴起！像几条毒蛇在皮肤下疯狂扭动！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空气好像瞬间被抽成了真空！一股更强大、更纯粹的毁灭风暴在他僵硬的身体里无声地炸开！
几秒钟的沉寂，长得像一个世纪。
那只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手，最终僵硬地、一寸寸地收了回去。动作很慢，仿佛每收回一寸，都是在和那即将冲破理智的狂暴力量搏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皮肤因为用力压制那要焚尽一切的怒火而变得煞白！
他猛地转回头！那双深渊般的冰眼又一次锁住了我！那目光己经不再是怒火，而是冷到了极点！带着自己的绝对禁忌被触犯后、一丝人性温度也不剩的审视！如同神看着亵渎他的虫豸！冰冷的视线像无数根针，穿透我的皮肤，仿佛要把我身下藏着的那张蓝墨水纸片和它承载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希望彻底冻结、碾成粉末！
那眼神刻骨铭心：是你。这灾难的源头。
“灾星！” 冰冷的声音终于从他薄薄的嘴唇里迸出来，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碴子，冻得人血液都要结冰！“把这灾星拖出去！别让她弄脏了我的地毯！” 那话里的憎恨和彻底厌弃，像盆掺着冰碴子的脏水劈头盖脸泼来，连我最后一点“有用”的价值也被完全抹掉！
“是！” 白纸的声音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拔高，带着急于执行命令、甚至隐约有种迁怒的狠厉！
他一步上前，毫无缓冲！那双冰冷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我因为虚弱和疼痛无法支撑的胳膊，用力一拽！
剧痛立刻从手臂和腹部炸开！我像个装满了湿沙的破麻袋，被他这股蛮力硬生生从床上拖了下来！双脚无力地蹬在冰凉的地上，踉跄着完全站不稳！膝盖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跪，“咚”地一声狠狠磕在又滑又硬的意大利大理石地上！疼得钻心！
白纸根本不停手！不等我爬起来！像拖一件急待销毁的垃圾，拽着我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门外拖去！身体在冰冷光滑的瓷砖上摩擦、拖行！腹部的伤口像被滚烫的铁犁反复拉扯！眼前一阵阵发黑！被子滑下肩膀，冰冷的空气激得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前所有东西都在飞快倒退！那些昂贵的家具、艺术品冰冷的棱角，还有……白纸那双拖着我往前迈的无情鞋跟！
就在我被拖到门口，身体擦过冰冷茶几角落的那一瞬间——
白纸的鞋跟正好踩到了地毯边缘一块碎裂的水晶玻璃！“咔嚓”一声轻响！他动作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甚至拽得更用力了！
巨大的拉力让我身体往侧面一歪！视线瞬间倾斜！
本能地往侧下方一瞥！
在那个极低的位置，拖行中我匆匆一扫——那个嵌在墙里、由整块防弹玻璃和特种金属做的、闪着微弱指示灯的保险柜冰冷的底座轮廓在视野里猛地一闪！就在那冰冷的底座和地毯连接的阴影缝隙里——
几道非常细、肯定不是自然落灰造成的白色刮擦痕迹！歪歪扭扭地横在那里！像是被什么特别硬、特别尖的金属工具在急着撬开的时候，手忙脚乱刮蹭出来的！痕迹……非常新！
心脏骤停！工具！那个清洁女工！湿巾袋子底下的金属碎屑！
混乱疼痛的脑海里猛地划过一道惨白的闪光！一个荒谬、致命、却在此刻隐隐成形的念头，在极度的黑暗中被点亮！厉灼那双暴怒冰冷的眼睛和保险柜冰冷的合金轮廓，在我意识里轰然相撞！
“快滚！” 白纸不耐烦的斥骂像鞭子一样抽在耳边！他猛地发力拖拽！剧痛和眩晕瞬间吞噬了一切！
意识在剧痛的黑暗中浮沉，像掉进了又黑又冰的水里。每一次被拖在地上摩擦都像在磨刀石上刮肉，腹部的伤口痛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戳刺。冰冷的空气抽打着脸，混合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
不知道被拖了多久，眼前混乱的光线换成了一条狭长、冰冷、散发着地下霉味儿的金属通道——这是通往私人电梯间的内部检修通道。白纸粗暴地把我甩到冰冷墙角的阴影里。
“老实待着！别让先生看见你这脏东西！” 他丢下这句冰冷的命令，转身朝电梯控制台走去。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
漆黑一片。死寂。只有管道深处冷凝水一滴、一滴、空洞滴落的声音，敲打着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黑暗中，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紧紧攥着的手心里，传来纸片粗糙的触感，还有被冷汗浸透的一点湿意。脑子一片混乱，像个破旧的录音机反复倒带——碎玻璃上的刮痕、瑞士那笔巨额损失、文件上那刺眼的滴血的“Doctor Lu”、还有厉灼最后烙在我眼里那嫌恶到骨子里的眼神……
“Doctor Lu”……
“陆医生”！
白纸最后那句冰冷的汇报，像隔着厚重的水幕，断续却异常清晰地敲打着耳朵——
“……陆医生……顾问签字……重大蓄意篡改……导致……误判……核心参数……”
混乱的意识被这几个冰冷的词组瞬间劈开！
陆医生！辰辰的主治医生！唯一关心弟弟死活的人！他……他居然在瑞士精密仪器的合规文件上……做了手脚？！故意改了关键参数？！害得厉氏……损失了亿万巨资？！
巨大的震惊像冰海突然裂开一道巨缝，瞬间冻结了所有疼痛！心脏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开始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这伤痕累累的胸口！
这怎么可能？！陆医生……那个温柔坚定、为了弟弟的病耗尽心血、一次次在绝望边缘把他拉回来的手……怎么可能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去碰厉灼的逆鳞？！
除非……是为了那个……“药”字？！
弟弟垂死挣扎的模样、灰色套裙女人遮遮掩掩的耳朵、清洁女工工具袋底层的金属碎屑、张阿姨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那颗皱巴巴的纸星星里，用唯一一点温热蓝字传递的消息……瞬间在我混乱的黑暗意识里旋转、碰撞！最终，被“Doctor Lu”这三个字砸得粉碎，却又拼凑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画面！
这哪里是什么医疗事故？这是一场处心积虑、首捅厉灼要害的——来自外部的血腥复仇？！
而那个模糊的“陆”字……
它成了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导火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