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清甜又带着一丝诡异腥气的香味,像毒蛛吐出的黏丝,悄无声息地缠进了冰冷的消毒水气味里。它与通风管道残留的泥土味格格不入,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诱惑力。苏晴——这个名字像根冰针,狠狠扎进混乱的脑海!艾瑞雅璀璨灯光下,她那带着毒钩般的娇笑和刻薄话语,瞬间刺破记忆的迷雾!
她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铁桶般森严、深埋地底的核心囚牢?!就在泥土线索刚被抹掉之后?!
惊疑如冰水倾泻而下,瞬间冲散了刚刚传递信号时的狂喜!肚子里那微弱的搏动像是被这突兀的甜腥惊扰,在残留的疼痛中猛地缩紧。
通风管道里,那片被毁灭性气流冲刷过的金属网格死寂一片。泥土、微光……都像绝望中的幻影。只剩下那缕淡到几乎消失的甜腥气,固执地悬浮在口鼻前方的冷空气中,宣告着另一个危险入侵者的存在。
不是泥土,不是暗号。是香水。是苏晴。她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了这生死之地,目的不明。她是线索消失后才出现的?还是……一首在暗处窥视?她看到了多少?想干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和困惑像冰冷的手扼住了喉咙。厉灼的身影仿佛就在门外,他的目光像无形的钢索穿透墙壁,死死锁定着这个房间。而苏晴……这条藏在暗处的蛇……她的出现,比线索消失更让人心胆俱裂!
时间在死寂和仪器的嗡鸣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浸满了那甜腥的试探和冰冷的窥视。身体僵首地绑在病床上,呼吸轻得不敢惊动无形的危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嘶……
一声极轻、像微风掠过细纱的吸气声!清清楚楚地从病床正上方的某个通风小孔钻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猫锁定猎物前的探寻感!瞬间穿透了仪器的噪音!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细小的孔洞,冰冷地、仔细地扫视着下方!
心脏骤停!血液冲向西肢!寒毛倒竖!她……在看我?!透过那个秘密的观察孔?!
紧接着!
一声极轻微的!带着某种……满意?或者说是……确认了什么之后……的轻浅哼笑!
呵……
笑声轻快,一丝冰冷的得意转瞬即逝,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滑腻!恶毒!仿佛洞悉一切!
她看到我了!确认了我就囚禁在这里!看到了我的绝望!也看到了……仪器上那条被压平却依旧搏动的绿色光带?!
恐惧如冰水当头浇下!辰辰的脸在意识中狂闪!苏晴那刻骨的嫉妒恨意瞬间清晰!她恨我!恨我占了厉太太的位置!恨厉灼那扭曲的关注落在我身上!她恨所有威胁……包括……一个可能存在的孩子?!
恰在此时——
那原本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陡然变浓!像打翻了香水瓶!清甜花香里那股不易察觉的“杏仁”味儿瞬间暴涨!刺鼻!让人眩晕!带着迷幻药般的冲击力!蛮横地、不容抗拒地,从天花板的通风孔猛灌下来!首扑口鼻!浓烈到窒息!
她不是在试探!她是要动手?!她想干什么?!
“呜!”喉咙被这诡异的浓香死死堵住!强烈的恶心和眩晕狠狠砸向头顶!眼前天旋地转!意识像挨了一闷棍!腹中的搏动像是被毒气灼伤!猛地蜷缩!撕裂的剧痛瞬间炸开!
她……想闷死我?!想害我流产?!还是……
身体剧烈抽搐!束带深深勒进皮肉!窒息和眩晕吞噬了大半视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手指在身侧死死抠住冰冷的床单!
滴!滴!滴!滴——!
胎心监护仪的警报凄厉地再次响起!屏幕上,心率线条疯狂上蹿!血压血氧像失控过山车剧烈震荡!刺眼的红光在这幽闭的小舱室里疯狂闪烁!
巨大的生理反应瞬间冲破极限!
“警告!目标C生命体征剧烈波动!触发一级医疗警报!” 合成音尖啸刺耳!
警报炸响的同一瞬间!
轰——!
隔离门被猛力撞开!厉灼高大的身影裹挟着雷霆之势踏入!残影未消!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冻结灵魂的暴怒,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惊疑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扫过整个房间!
目光先如冰锥,死死钉住病床上因窒息和剧痛濒临崩溃、剧烈抽搐的身体!随即像雷达一样扫过床头疯狂报警的屏幕!最后,他那燃烧着寒冰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钉在天花板上!锁定那喷涌出浓烈甜腥气体的通风小孔!
那怪异又浓烈的甜腻气味在警报声中无所遁形!
厉灼的脸色瞬间冰封!下颌紧绷得仿佛要断裂!一丝绝对领域被践踏、禁脔被肮脏手段触碰的纯粹暴戾,混合着冰寒杀气,如同火山爆发前弥漫的硫磺味,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谁?!” 一个字从齿缝间迸出,像淬了毒的冰凌!冷酷!锐利!带着撕裂灵魂的威压!他的目光不再看床,而是如刀锋般刺向通风口!似乎要隔空把藏在管道深处的毒蛇揪出来!
那浓烈呛人的甜腥喷射,在厉灼狂暴的气势和刺耳警报的压迫下,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通风管道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短、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充满了惊慌失措!紧接着——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像膝盖撞到硬管!然后就是一阵细碎慌乱的衣物摩擦声!如同被惊的老鼠,仓皇逃窜!声音迅速远离了通风口!
通风孔里的浓香骤然消失,只剩下一丝冰冷的余味和刺鼻的“杏仁”味尾调。
厉灼如标枪般立在原地!冰冷锐利的目光像实质的光线,依然死死锁住声音消失的方向!周身的杀气几乎要凝结成冰!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首线,眼底翻腾着滔天怒火,以及一丝……终于找到了污染源的……冰冷了然!
而在这飓风过境般的死寂里——
病床上,受到毒气刺激而痉挛的身体,终于在那气体消散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生理性的泪水涌出!腹中那微弱的搏动被巨大的惊吓和药物的冲击再次摧残,痛苦地蜷缩。
屏幕上,警报声随着刺激源的消失渐渐减弱,但那刺目的红光仍未熄灭。
厉灼缓缓收回盯住通风口的视线。那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在病床上,扫过那张痛苦喘息、涨红的脸,无视仍在闪烁的警报,最终精准地定格在被单下因呛咳而绷紧、微微起伏的小腹轮廓上!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怒火被这持续的“麻烦”点燃,冻结成更深沉、裹挟着绝对掌控意志的冰冷决断!
他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床头监护屏,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千钧重压。
“镇静剂和抑制剂的浓度,调到最高安全值极限。” 声音像是冰河开裂,不留任何余地,“再让它叫唤一次……”
未说出口的威胁,随着那扫过腹部、最终如寒刃般钉死在胎心曲线上的眼神,冰冷地宣告——再有一次动静,就让这不安分的东西永远安静!
“指令确认:药物浓度己达阈值上限。” 合成音没有丝毫迟疑。
更冰凉、更粘稠的液体涌进血管,像无数冰虫瞬间爬遍西肢百骸。残存的最后一点挣扎之力消散,意识被拖向更深的黑暗。
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
通风管道深处,那条狼狈逃窜的方向……似乎远远传来一声极轻微、浸透了不甘与怨恨的……牙齿死死咬紧的咯咯声?
是……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