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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落在贴着双喜字的妆台上。林溪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凤冠霞帔、面若芙蓉的女子，一时竟有些恍惚。今日，她将告别林家女的身份，成为沈砚的新妇。
"别动，还没梳好呢。"林母站在她身后，手中的木梳轻柔地穿过女儿乌黑的长发，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梳齿每滑过一次发丝，林母的眼眶就更红一分。
"娘..."林溪从镜中看到母亲强忍的泪光，喉头也不由得一哽。
"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林母强作笑颜，声音却微微发颤，"来，娘给你梳个最漂亮的发髻，保管让沈砚那小子看首了眼。"
梳子蘸了桂花头油，在发间穿梭。林母的手艺极好，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同心髻便成型了。林母又从妆匣中取出一支鎏金点翠的步摇，轻轻插入发髻。
"这是你外婆传给我的，现在传给你。"林母的声音轻柔，"愿你和沈砚，如同这步摇上的比翼鸟，一生相随，不离不弃。"
林溪小心地碰了碰步摇，金丝缠绕的鸟儿在晨光中微微颤动，栩栩如生。她突然想起沈砚送的那对翡翠同心杯，上面的图案与这步摇如出一辙。冥冥之中，似乎早有预示。
门外传来喧闹声，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和鞭炮的脆响。林溪的心猛地一跳——迎亲的队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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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一身大红吉服，头戴乌纱幞头，骑着一匹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林家门前。他本就生得俊朗，今日更是神采飞扬，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喜气。
"新郎官来喽！"
"快看沈相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林家姑娘好福气啊！"
街坊邻居的议论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沈砚一一拱手回礼，眼睛却不住地往林家大门瞟，恨不得立刻见到他的新娘。
按照晚唐婚俗，迎亲要过"三关"——拦门诗、催妆诗、却扇诗。林家请来的司仪是县学的教谕，老人家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出了第一道题："听闻新郎官才高八斗，今日大喜，不如以'酒'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众人哄然叫好。沈砚也不推辞，略一沉吟，朗声吟道：
"林家酒香透巷深，
沈郎醉卧不知春。
今朝得娶酿仙子，
从此杯中有佳人。"
"好！"满堂喝彩。这诗既赞了林家的酒，又表了沈砚的情，还暗合两人因酒结缘的故事，可谓妙极。
林父在门内听得眉开眼笑，当即命人打开大门。沈砚快步走入，却见堂屋门前又立着一道"关卡"——林溪的闺中密友小翠带着一群姑娘挡在那里，笑嘻嘻地要"催妆诗"。
沈砚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双手奉上："昨夜挑灯赋新词，字字句句为卿痴。今朝终得红妆见，不负相思不负诗。"
帕子上是他亲手题写的新婚词，字迹清隽飘逸，内容缠绵悱恻。小翠接过一看，顿时红了脸，赶忙让开道路："沈相公快请进，新娘子等急啦！"
堂屋内，林溪一身大红嫁衣，手持团扇遮面，端坐在椅子上。沈砚走到她面前，按照礼俗吟诵"却扇诗"：
"团扇团团似月圆，
遮得佳人半面妍。
愿得此扇轻轻去，
好叫沈郎见玉颜。"
林溪的扇子缓缓放下，露出那张精心妆点的俏脸。凤冠上的珠串轻摇，步摇上的鸟儿微颤，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沈砚一时看呆了，竟忘了接下来的礼数，惹得众人哄笑。
"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你岳父岳母行礼啊！"司仪笑着提醒。
沈砚这才回过神，连忙与林溪一起向林父林母行跪拜大礼。林父接过沈砚奉上的茶，眼中满是欣慰："沈砚啊，我把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了。你们要互相扶持，同心同德。"
"岳父放心，小婿定不负所托。"沈砚郑重承诺。
林母则拉着女儿的手，将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塞到她手里，低声道："里头是娘给你准备的体己钱，还有...一些新婚夜要用的东西。"见女儿羞得耳根通红，林母又笑着补充，"沈砚是个知冷知热的，你们好好过日子。"
拜别父母，林溪被兄长背上了花轿。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沈家进发。沈砚骑马在前，不时回头望向花轿，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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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宅院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沈父沈母早己候在堂前，见新人到来，喜不自胜。拜堂仪式庄重而温馨，当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时，沈砚与林溪相对而立，深深一揖，起身时西目相对，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礼成！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欢呼和祝福声中，新人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新房。按照习俗，还有"坐帐""撒帐""合卺"等仪式要进行。
新房内红烛高烧，帐幔低垂，处处透着喜庆。林溪端坐在床沿，沈砚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坐下，两人的衣袍交叠在一起，大红映着大红，煞是好看。
喜娘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酒壶和两个精致的杯子——正是周文焕送的那对翡翠同心杯。
"请新人饮合卺酒！"
沈砚执壶，将"两心酿"倒入杯中。酒液在翡翠杯里泛着微微蓝光，与杯身的碧绿交相辉映，美得如梦如幻。两人手臂相交，各自饮尽杯中酒。冰火交融的酒液入喉，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生活的滋味——有甜蜜，也会有挑战，但终将调和出独特的芬芳。
喜娘又抓了一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干果，一边撒向婚床，一边唱着吉祥话："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撒帐西，锦带流苏西角垂..."每唱一句，围观的女眷们就哄笑一番，羞得林溪低头绞着衣角，沈砚的耳根也红得滴血。
好不容易仪式结束，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新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红烛摇曳，映得林溪的脸庞格外娇艳。沈砚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有些薄茧——那是常年酿酒留下的痕迹，也是她勤劳能干的证明。
"累了吗？"他柔声问。
林溪摇摇头，抬眼看他，眸中映着烛光，亮得惊人："沈大哥...现在该叫你相公了。"
这一声"相公"叫得沈砚心头一热，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娘子..."
两人相拥而坐，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窗外，喜宴的喧闹声隐约可闻；远处，林家酒坊的方向飘来熟悉的酒香，与新房内的熏香交融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只属于他们的气息。
"对了，"沈砚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给你的。"
林溪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黄铜钥匙。
"这是..."
"我们家酒窖的钥匙。"沈砚眼中带着笑意，"爹娘知道你好这一口，特意把最大的地窖腾出来给你用。以后你想酿什么就酿什么，我负责喝。"
林溪噗嗤一笑，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公婆的体贴，丈夫的支持，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动的呢？
"谢谢..."她轻声道，手指紧紧攥住那把钥匙，如同攥住了幸福的凭证。
沈砚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道："傻娘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来，给相公笑一个。"
林溪破涕为笑，那笑容比烛光还要明媚。沈砚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她的唇。酒香在唇齿间流转，比任何"两心酿"都要醉人。
远处传来更鼓声，己是二更时分。红烛燃至半截，烛泪缓缓滑落，如同幸福的印记，凝固在这美好的夜晚。
红烛高烧映红妆，合卺酒暖情意长。从此柴米油盐日，皆是新婚诗一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