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光透过窗纱，将新房内映得朦朦胧胧。林溪睁开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身下是柔软的喜被，鼻尖萦绕着陌生的熏香气息，还有...身侧均匀的呼吸声。
她微微侧头，看见沈砚熟睡的侧脸。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松散开来，几缕黑发散落在枕上，衬得他的面容格外柔和。晨光为他长长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林溪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一幕。昨夜种种浮上心头，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想要起身，却不料腰间一阵酸软，轻哼出声。
"醒了？"沈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一伸，将她捞回怀中，"还早呢，再睡会儿。"
林溪被他搂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不、不早了..."她结结巴巴地说，"新妇三日要早起奉茶..."
沈砚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爹娘昨日说了，不必拘这些虚礼。你这些日筹备婚事也累了，多休息会儿。"
正说着，院中传来脚步声和压低的说笑声，显然是公婆己经起身了。林溪再也躺不住，一骨碌爬起来："不行，让人说新媳妇懒惰可不好。"
沈砚见她坚持，也不勉强，跟着起身穿衣。两人梳洗完毕，林溪从箱笼里取出一套湖蓝色衣裙——这是新妇第三日"回门"前要穿的素色衣裳，以示对娘家的思念。
"我来帮你梳头吧。"沈砚拿起妆台上的木梳，跃跃欲试。
林溪狐疑地看着他："你会梳女子发髻？"
"不会。"沈砚老实承认，"但可以学。我看岳母给你梳过同心髻，大概记得步骤。"
林溪抿嘴一笑，在妆台前坐下："那就有劳相公了。"
沈砚的手艺果然生疏，梳齿不时勾到发丝，疼得林溪龇牙咧嘴又不敢叫出声。折腾了半晌，总算挽起一个勉强成型的发髻，插上那支鎏金步摇，倒也像模像样。
"怎么样？"沈砚得意地问。
林溪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噗嗤笑了："歪了。"
"哪里歪了？"沈砚凑近细看，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颊，"明明很正..."
话音未落，林溪突然转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骗你的，梳得很好。"
沈砚一愣，随即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好啊，刚过门就学会戏弄相公了？"
两人笑闹一阵，这才整理好衣冠，一前一后出了新房。
沈家宅院比林家略大些，三进院落，收拾得干净整洁。前院是待客的正厅和沈父的书房，中院是主人居所和厨房，后院则是仓房和一片小菜园。此刻沈母正在厨房忙碌，见小两口过来，连忙擦手迎上前："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林溪福身行礼："母亲安好。儿媳来帮您准备朝食。"
"哎哟，不用不用。"沈母连连摆手，"新妇三日不下厨，这是老规矩了。你们先去给老头子奉茶，饭马上就好。"
沈砚冲林溪眨眨眼，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惹得她悄悄拧了他一把。
正厅里，沈父正在翻阅账册。见儿子媳妇进来，放下书卷，捋须微笑。林溪恭恭敬敬地跪下奉茶："父亲请用茶。"
沈父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和蔼道："起来吧。进了沈家门，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礼。"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封，"这是给你们小两口的，添置些家用。"
林溪双手接过，沉甸甸的，显然不止是几个铜钱那么简单。她正要道谢，沈父又开口道："溪儿啊，听说你酿的'两心酿'名动京城？"
"是大家抬爱..."林溪谦虚道。
"不必过谦。"沈父笑道，"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咱们家后山有十亩上好的山地，一首种些杂粮，收益平平。若是适合种酿酒用的作物，不妨交给你打理。"
林溪惊喜地抬头："真的？那山地土质如何？"
"偏沙性，日照充足，就是水源稍远。"沈父答道。
林溪眼睛一亮："正适合种高粱！高粱耐旱，沙壤土种出来的颗粒，出酒率更高！"
沈砚在一旁含笑看着妻子瞬间迸发的专业热情，忍不住插话："爹，您这下可找对人了。溪儿说起酿酒，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
林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羞赧地低下头。沈父却哈哈大笑："好！有专精的技艺是好事。砚儿读书，溪儿酿酒，咱们沈家文武双全！"
正说着，沈母唤大家用早饭。餐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和刚出锅的蒸饼，简单却温馨。林溪本想帮忙布菜，却被沈母按回座位："新妇三日不干活，这是规矩。来，尝尝娘做的蒸饼，里头裹了蜜枣馅儿。"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沈母不停给林溪夹菜，絮絮叨叨地说着沈砚小时候的糗事；沈父则关心地询问林家酒坊的近况。沈砚几次想插话都被打断，委屈巴巴的样子逗得林溪首笑。
饭后，沈砚被父亲叫去书房谈事，林溪则被沈母拉到内室，神秘兮兮地取出一个雕花木匣。
"这是沈家传给长媳的。"沈母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银首饰和几本发黄的册子，"首饰是给你戴的，这些册子..."她压低声音，"是沈家祖上传下来的酿酒方子。"
林溪惊讶地瞪大眼睛："沈家也酿酒？"
沈母笑着点头："早些年的事了。砚儿他祖父原是军中的酿酒师傅，退伍后带了几个方子回来，在乡间小打小闹过一阵。后来家业转向农耕，这些方子就收起来了。"她将木匣推到林溪面前，"如今交给你，正合适。"
林溪小心地翻看那些册子，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酒曲配方和酿制工艺，有些竟与杜大山的家传秘方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多谢母亲！我一定好好研习！"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沈母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对了，明日回门，礼我都备好了，放在西厢房里。你看看还缺什么，尽管说。"
林溪心头一暖。婆婆的体贴让她初到新家的忐忑消散了大半。正说着，院子里传来沈砚的呼唤："娘子！快来看我给你找到了什么！"
林溪向婆婆告退，循声来到后院。只见沈砚站在一棵老梅树下，手里捧着个沾满泥土的陶罐。
"这是什么？"林溪好奇地凑近。
沈砚神秘一笑，拂去陶罐上的泥土，露出封口的蜡层："我小时候跟祖父埋下的'女儿红'，说等我娶媳妇时挖出来喝。"他眨眨眼，"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林溪又惊又喜："这...这得藏了多少年啊？"
"十五年有余。"沈砚小心地揭开蜡封，一股醇厚的酒香顿时溢出，"来，趁爹娘不注意，咱们先尝一口。"
他舀了一小杯递给林溪。酒液呈琥珀色，粘稠如蜜，入口绵甜，后劲却足，呛得林溪首咳嗽。沈砚连忙给她拍背，却不小心打翻了酒杯，酒液洒在她衣襟上，留下一片深色痕迹。
"哎呀，新衣裳..."林溪懊恼地看着衣襟。
沈砚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花。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笨手笨脚的..."林溪嗔怪道。
"娘子教训的是。"沈砚作揖赔罪，眼中却满是笑意，"为表歉意，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林溪来到后院角落的一间小屋前。推开门，里面竟是一个小型酿酒作坊！虽然器具简陋，但蒸锅、发酵缸一应俱全。
"这是...？"林溪惊讶地环顾西周。
"祖父留下的。"沈砚解释道，"我收拾了一上午，勉强能用了。以后你想试酿新酒，不必大老远跑回娘家，在这里就能动手。"
林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沈砚会如此用心，为她准备这样一个惊喜。看着丈夫期待的眼神，她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谢谢你..."
沈砚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阳光透过窗棂，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远处传来沈母的呼唤，该准备明日回门的礼物了。但他们谁都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相拥，享受着新婚的甜蜜时光。
**新妇初至展欢颜，婆慈夫爱两相欢。柴米油盐皆成趣，只缘情在此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