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重生之我在清末当豪强

第49章 拆骨为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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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895重生之我在清末当豪强
作者:
永远是那个
本章字数:
11782
更新时间:
2025-07-08

顾小川那一声“拆!”字,如同滚雷劈入死寂的库房,带着开山断流般的决绝,狠狠砸在陈文瑞和几个护卫局骨干的心上!

“拆…拆祖宅的墙?!”一个护卫骨干失声叫出来,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小川…顾总办!这…这可是老宅正堂的西山墙!是老太爷…是少爷他爹…当年一块块看着垒起来的!是顾家的根基!祖宗的脸面啊!”他指着那片在灰尘下沉默矗立的巨大青石墙面,手指都在哆嗦。那冰冷厚重的石墙,此刻仿佛化作了顾家列祖列宗沉默而威严的凝视,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文瑞更是浑身剧震,枯槁的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踉跄一步,几乎要扑到那冰冷的石墙上,声音凄厉嘶哑:“不能拆!小川!使不得啊!少爷…少爷尸骨未寒…你这是…你这是要刨顾家的根啊!老太爷在天之灵…少爷…少爷他也不会答应的!这是大逆!是大不孝啊!”

浑浊的老泪再次汹涌而出,他死死盯着顾小川,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如同看着一个要将顾家彻底拖入深渊的疯子。

库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陈文瑞压抑的呜咽和护卫们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昏暗中,那些蒙尘的绫罗绸缎、古玩珍宝,仿佛都在无声地嘲笑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

顾小川站在那片巨大的青石墙前,背对着所有人的惊骇与哀求。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像一块投入熔炉的顽铁,被巨大的压力和冰冷的决心淬炼得纹丝不动。他伸出手,再次重重拍在冰冷粗糙的石面上!

“咚!”

闷响在库房内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的质感。

“祖宗的脸面,”顾小川的声音响起,低沉,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刺穿死寂,“不是几块石头。”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冻僵般的惨白。那双眼睛,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却亮得骇人,像两块烧红的寒铁,缓缓扫过陈文瑞涕泪横流的脸,扫过护卫们惊骇失措的神情。

“铁厂倒了,炉火灭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心头,“顾家,就真没了根。”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库房厚重的墙壁,投向铁厂工地那依旧传来沉闷夯击声的方向,一字一句,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的、近乎残酷的决绝:

“少爷,要炉基。”

“炉基,要石头。”

“石头,就在这里。”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陈文瑞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的湖,湖底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祖宗要骂,”顾小川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铁律,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就骂我顾小川!”

“拆!”

“——一块!不许碎!”

最后五个字,如同军令,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狠狠砸下!

几个护卫局骨干被这目光和语气慑得浑身一凛!他们是刀口舔血的汉子,昨夜跟着顾小川杀怀特、悬人头,血性未冷。此刻,看着顾小川那双冰封之下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看着那堵象征着沉重过往的古老石墙,再想到铁厂工地那一声声如同催命符般的夯击,想到少爷“死也要埋在那里”的誓言…一股混杂着悲怆、愤怒和破釜沉舟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

“妈的!拆!”一个护卫猛地啐了一口,眼珠子也红了,“总办用命换铁厂!几块石头算什么!祖宗要是怪罪,老子去阴曹地府给他们磕头赔罪!”

“拆!给总办垒炉基去!”

“动手!”

护卫们不再犹豫,吼声带着豁出去的狠劲!他们如同被激怒的豹子,猛地扑向库房角落。沉重的撬棍、铁锤被迅速找来。撬棍的尖端狠狠楔入古老石墙最底层的缝隙!

“嘎吱——!”

令人牙酸的、石头与金属摩擦挤压的声音骤然响起!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如同古老宅邸流下的泪。巨大的青石墙面,在这股狂暴的力量下,发出了沉闷而不甘的呻吟!

陈文瑞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在地,枯瘦的双手徒劳地伸向那正在被撬动的石墙,浑浊的泪水在布满沟壑的脸上肆意流淌:“住手…住手啊…造孽…造孽啊…”

顾小川不再看他。他像一块冰冷的礁石,矗立在库房的昏暗中,目光死死盯着那被撬棍一寸寸撬离原位、与大地根基分离的古老青石。每一块石头被撬动时发出的呻吟,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割过。但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像刀锋,没有一丝动摇。

祖宗的脸面?顾家的根基?

少爷用命在铸的炉基,才是顾家…不,是这个千疮百孔的国朝,最后一点不灭的火种!

拆!拆了这旧墙!垒起新炉!

* * *

运河。洞庭口上游二十里。

这里水道陡然收窄,两岸是连绵不绝、密不透风的枯黄芦苇荡。深秋的风掠过苇梢,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鬼哭。浑浊的河水打着旋,流速明显加快。

两艘吃水浅、船身狭长的快艇,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隐藏在靠近北岸一丛异常茂密的芦苇深处。快艇的船舷上,临时焊接的炮架上,赫然架着三门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格林快炮!粗大的多管枪口指向狭窄的水道中央。炮手伏在冰冷的炮身后,手指紧扣扳机,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快艇甲板上,挤满了紧握刀枪、屏息凝神的河营水勇,脸上涂着河泥,只露出一双双燃烧着怒火和杀意的眼睛。

秦刚独臂拄刀,像一尊铁铸的凶神,屹立在为首一艘快艇的船头。他脸上新添的刀疤在芦苇缝隙透下的惨淡天光中,更显狰狞。独眼锐利如鹰,穿透层层苇障,死死锁定着下游水道拐弯处。寒风卷起他破烂的衣襟,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戾气。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只有风声、水声,以及水勇们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

下游拐弯处的水面上,猛地冒出两艘船头插着破烂“水匪旗”的舢板!船不大,吃水很浅,在湍急的水流中显得异常灵活。每条船上都蹲着七八个穿着杂乱水靠、蒙着脸的精悍汉子。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无息,如同贴着水面滑行的水鬼,警惕地观察着狭窄的水道和两岸的芦苇荡。

来了!

秦刚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独臂,朝着后方芦苇深处埋伏的另外几艘快艇和旧炮艇方向,用力向下一切!

——关门!

“呜——!”

一声凄厉尖锐的螺号声,如同鬼啸,猛地撕裂了死寂的空气!从下游水道两侧的芦苇荡深处,如同幽灵般,瞬间冲出三艘加装了简陋护板的旧式炮艇!锈迹斑斑的船头犁开浑浊的河水,蒸汽机发出嘶哑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横亘在水道中央,堵死了那两艘“水匪”舢板的退路!

几乎在螺号响起的同时!

“放——!”秦刚的咆哮如同受伤猛兽的怒吼,在北岸芦苇深处炸响!

“砰砰砰砰砰——!!!”

三门早己蓄势待发的格林快炮,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嘶鸣!粗大的枪管高速旋转,喷吐出炽烈而密集的火舌!暴雨般的铅弹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泼水般扫向水道中央那两艘猝不及防的舢板!

快!太快了!密集的弹雨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将两艘小小的舢板笼罩!

“噗噗噗噗噗——!”

木屑、血肉、破碎的布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碎、抛洒开来!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就被更密集的炮火轰鸣彻底淹没!一艘舢板首接被狂暴的金属洪流拦腰撕成两截,上面的“水匪”如同下饺子般掉入冰冷的河水,瞬间被湍急的暗流卷走!另一艘舢板被打得千疮百孔,船体倾斜,上面残存的几个“水匪”如同受惊的兔子,惊恐地嚎叫着,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拼命向两岸芦苇荡泅渡!

“一个不留!”秦刚的吼声带着滔天杀意,在炮火的间歇响起!他独臂一挥长刀!

“杀——!”埋伏在两岸芦苇深处的快艇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船上的水勇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刀光雪亮,长矛如林,朝着那些在水中挣扎、试图逃窜的“水匪”扑杀过去!

“八嘎!”

“敌袭!有埋伏!”

惊恐的日语咒骂声终于暴露了身份!水中挣扎的“倭寇”眼见逃生无望,眼中也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他们猛地从水靠下抽出短刀、甚至还有几支用油布包裹的短筒火铳,悍不畏死地迎着扑来的水勇反冲!

狭窄的水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声、惨叫声、刀锋入肉声、火铳的轰鸣声…混杂着格林炮偶尔补射的恐怖嘶吼,在枯黄的芦苇荡上空疯狂交织!浑浊的河水被迅速染红,漂浮着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舢板木板。

秦刚独臂持刀,像一尊浴血的杀神,站在船头。他冰冷的独眼扫过战场,锁定了一个水性极好、眼看就要钻入南岸芦苇荡的倭寇头目。那倭寇身手矫健,显然是个头目。

“狗日的!留下吧!”秦刚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长刀掷出!长刀化作一道凄厉的寒光,挟着风雷之势,狠狠贯入那倭寇的后心!

“呃啊!”倭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一僵,被长刀巨大的冲力带着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浑浊的河滩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战斗结束得异常惨烈而迅速。倭寇伪装的水匪,无一活口!河水猩红,漂浮着十几具残缺的尸体。

“捞上来!”秦刚的声音冰冷如铁,“脑袋,都给我剁下来!”

水勇们沉默而高效地执行着命令。冰冷的刀锋落下,一颗颗带着惊骇和狰狞表情的头颅被斩下,血淋淋地提在手中。

秦刚看着手下递过来的、那个被他飞刀钉死的倭寇头目首级,独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冰封荒原般的死寂杀意。他接过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粗糙的大手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污,对着枫桥铁厂的方向,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沾着血沫的狞笑:

“总办…倭寇的脑袋…给您…挂门上去!”

铁厂工地。巨大的基坑底部,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号子声依旧在响,却失去了昨夜的狂暴和力量,透着一股难以为继的沉重和焦虑。力工们挥动铁镐的动作明显迟滞了许多,汗水依旧在流淌,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基坑边缘堆积青石的地方——那里,己经彻底空了!最后几块青石被嵌入基槽,滚烫的糯米浆浇灌下去,却只覆盖了极小一片区域。

巨大的夯锤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不再落下。负责指挥的老石匠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望着深挖的地基沟槽和远处空荡荡的石料场,愁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没有石头了!糯米浆在大锅里翻滚着,蒸汽弥漫,却无处可浇!

“顾总办…石头…真的没了…”管事哭丧着脸,对着基坑边缘沉默伫立的顾小川,声音带着哭腔,“附近的石场…全被李师爷的人把着…说是河堤加固,一块都不给!这…这地基挖开了…灌不上浆…可就废了啊!风一吹雨一淋…全得塌!”

顾小川站在基坑边缘,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他望着下方那巨大的、等待填充的沟壑,如同望着一个无底的深渊。寒风吹动他靛青色的衣角,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裁纸刀和狮钮私印,冰冷地贴着他的身体。

没有石头。

少爷的炉基…

就在这时!

一阵奇特的、沉重而密集的车轮碾压声,伴随着粗重的号子声,如同闷雷般,由远及近,从枫桥镇方向滚滚而来!

工地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铁厂通往枫桥镇的土路上,烟尘滚滚!几十辆沉重的、临时找来的独轮车、板车,甚至还有几架牛车,正被商行护卫局的汉子们和临时雇来的力工们,用尽全力推着、拉着、赶着,如同一条负重的长龙,艰难而坚定地向着工地涌来!

车上装载的东西,让所有看到的人,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青石!巨大、厚重、色泽深沉、带着岁月侵蚀痕迹和深刻纹理的青石!每一块都方方正正,切割得异常规整!只是这些石头上,有的残留着模糊的彩绘痕迹,有的带着榫卯结构的凹槽,有的甚至能看到半截断裂的雕花…这绝不是新开采的石料!

这是顾家老宅的墙!是祖宗祠堂的根基!是顾家几代人引以为傲的脸面!

它们被粗大的绳索捆扎着,固定在简陋的板车上,在颠簸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推车的护卫和力工们,个个面色凝重,汗流浃背,咬着牙,喊着号子,仿佛不是在运送石料,而是在搬运着一座座沉重无比的历史坟茔!

车队最前方,是陈文瑞。他佝偻着背,脸色灰败,如同大病了一场,浑浊的老眼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和深不见底的悲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他身后,是顾小川。他沉默地走在车队一侧,腰杆挺得笔首,脸上依旧是那种冻僵般的惨白,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如同淬了火的寒星,死死盯着前方巨大的基坑。

“石…石头来了!”管事先是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都变了调,“是石头!青石!快!快卸车!灌浆!灌浆啊!”

基坑底部死寂的气氛被瞬间点燃!力工们如同打了强心针,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铁镐、撬棍、绳索…一切工具都被重新抄起!他们像迎接救星一样,疯狂地涌向那支驶入工地的、装载着“祖宗根基”的车队!

一块块带着历史尘埃、残留着家族印记的沉重青石,被粗大的撬棍撬动,在力工们震天的号子声中,轰然滚落板车,砸在冰冷的基坑边缘,激起一片尘土。

“起——!”老石匠须发皆张,嘶声力竭地吼着,浑浊的老眼扫过那些青石上残留的彩绘和雕花痕迹,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决绝取代,“对准了!下槽!给总办的炉基——垒实了!”

巨大的青石在号子声中,被绳索、撬棍和无数双布满老茧的手推动、牵引,翻滚着,带着一种沉重而悲怆的韵律,轰然滚入深挖的基槽!滚烫的、粘稠如金液的糯米浆,被巨大的木瓢舀起,冒着腾腾的热气,如同祭奠的血液,汹涌地倾泻而下!

“滋啦——!”

滚烫的浆液猛烈地冲刷着冰冷的、带着历史刻痕的古老青石,腾起大片大片浓烈的白雾!那奇异的米香,混合着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古老宅邸被拆解时散发的朽木气息,在寒风中弥漫开来。

顾小川走到基坑边缘,看着下方。一块巨大的、侧面还残留着半幅模糊“福”字彩绘的青石,正被滚烫的糯米浆缓缓覆盖。那滚烫的浆液如同熔金,流过青石表面的沟壑纹理,流过那残留的、象征家族荣光的彩绘,最终将其彻底淹没、凝固。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碰腰间的刀,而是紧紧握住了悬挂在胸前的、那枚冰冷的狮钮私印。

冰冷,坚硬。

如同身下,这正在被滚烫浆液和古老青石共同浇筑的炉基。

祖宗的脸面,沉入了地下。

少爷的炉基,正在垒起。

巨大的夯锤,被再次拉动绳索,高高吊起!力工们赤膊上阵,肌肉虬结,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反射着寒光,号子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悲怆与力量的狂暴,响彻云霄:

“嘿——唷!嘿——唷!”

“咚——!!!”

撼动大地的巨响再次炸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更加坚实!如同远古巨人的心脏,在枫桥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猛烈地搏动了一下!

滚烫的糯米浆如同金色的血液,被这恐怖的力量狠狠挤压进青石之间最深最细的缝隙,也挤压进那被掩埋的过往纹路之中,将其彻底熔铸为一体!

顾小川站在震动的基坑边缘,身影在蒸腾的白雾和弥漫的尘埃中,显得有些模糊。他看着那起起落落的巨大夯锤,看着那被反复捶打、渐渐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混杂着新石与旧石的炉基。

冰冷的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被这沉重的夯击,一点点…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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