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自收到那条信息决定休学的黎轻舟。不久就收拾行李前往厦门。当高铁驶过跨海大桥时，黎轻舟将额头抵在冰凉车窗上。手机屏幕幽光照亮那条刺目的短信，她狠心删除了这条唯一的联系，像埋葬一具未寒的尸骨。
"轻舟！"姜晓婷发来微信，"凤梨酥压在最底下，还有...苏教授让我转告，休学手续特批了。"
黎轻舟指尖蜷缩。咱们学院副院长柳岭南是出了名的冷面判官，竟为她破例。
列车启动瞬间，她拉开临行前姜晓婷给的帆布包帆布袋——凤梨酥下压着《厦门植物志》，扉页钢笔字筋骨峥嵘："木棉落尽处，凤凰始开花。——柳岭南"
鼓浪屿的琴声漫过爬满炮仗花的院墙。外婆在酸枝木桌前摆开茶具，枯竹似的手指拂过她眼下青黑："凤凰木今年开得迟，专等伤心人。"
老宅天井成了天然疗愈场。黎轻舟夜夜惊醒时，外婆便点起崖柏香，在月光下教她认南斗六星："最亮那颗叫司命，专渡情劫。"台风夜她蜷在藤椅翻旧照，外婆突然递来刻刀与黄杨木："疼就刻进木头里。"飞溅的木屑中，她刻坏七块木料，最终雕出颤巍巍的玉兰苞。外婆浇上热茶："刀痕总比泪痕体面。"
【小暑·暴雨】
晨跑困在八卦楼。卖麦芽糖的阿婆借我蓑衣："落雨是天公洗尘哩。"电子秤显示67.5kg，外婆煨了西物鸭汤："瘦要瘦得铮亮。"
【大暑·晴】
陪外婆进香南普陀。穿香云纱旗袍被游客当成本地姑娘求合影。素斋堂外惊见柳教授！他带学生做方言保护调查，金丝眼镜后的眸光落在我腕间："鸡血藤镯衬你。"他腕上沉香手串随动作轻响，如古寺檐铃。
【处暑·大潮】
植物园写生中暑。醒来见琉璃瓶供着新鲜石斛花。护士笑说戴金丝眼镜的先生冒雨寻来的。外婆摇蒲扇："木棉落尽凤凰开，时辰到了。"
【白露·新月】
在沙坡尾摆篆刻摊。法国画家买走"破茧"章，夸我眼睛像"洗过月光的海玻璃"。外婆递来冰镇芭乐："洋人都识货，偏有睁眼瞎。"
蜕变在晨昏交替间完成。当黎轻舟能穿上束腰汉服时，外婆搬出光绪年的紫砂壶："饮岩茶吧，瘦骨才承得住回甘。"
她跟茶庄阿嬷学古法晒青，褪去暗沉的肌肤在阳光下透出细瓷光泽。某日指路时，举相机的男孩红着脸问："您是小红书那个'鼓浪屿月光'吗？"
最意外的是柳岭南的造访。他送来闽南语孤本复印件，目光扫过她临摹的《老别墅线描集》时停顿："笔力沉了。
十月的商学院炸开惊雷。当黎轻舟踏入教室时，窃语声骤歇。月白苎麻衫配黛绿马面裙，曾经肉感的双颊如今清丽如工笔画，通身气度似古窑新出的秘色瓷。
"轻舟？！"姜晓婷的奶茶泼湿论文稿。
讲台上的柳岭南叩响镇尺："黎同学复课，有学术疑问课后探讨。"他目光掠过她发间新簪的玉兰木簪，镜片闪过微光。
校园论坛#文学院惊现沧海遗珠#引爆服务器。偷拍照里她俯身拾书，后颈弯出天鹅般的弧线。有男生在楼下弹唱《七里香》，她推开窗递出青瓷杯："同学，铁观音清火。"
商学院318教室的中央空调嘶嘶吐着冷气，柳岭南的钢笔尖在财务报表上划出冰凉的轨迹。“黎同学，”他抬眼时金丝眼镜闪过寒光，“解释第三章的现金流断层。”
投影幕布上，黎轻舟她捏紧激光笔：“预付账款压力导致...”
“解法。”钢笔“嗒”地扣在胡桃木桌沿。
她切换PPT展示营销方案，柳岭南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扬。夕阳熔金的光斑爬上他腕间沉香手串，他忽然推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星巴克节日限定报表：“抄作业要改解题思路。”
黎轻舟怔住。休学归来后，这位以严苛著称的柳教授总在案例课精准狙击她。
台风夜的教学楼只剩318亮着灯。黎轻舟修改PPT时电路骤断，手机电筒光刺破黑暗，映亮柳岭南湿透的白衬衫。他蹲身检修电箱，后颈伤疤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您不回家？”
“暴雨天最适合作业辅导。”他递来暖手宝，机身錾刻着经纬线纹路。
惊雷炸响时黎轻舟碰翻咖啡，褐渍在财务报表上漫成岛屿。柳岭南突然握着她手腕移开文件，沉香尾调混着雨腥气将她笼罩：“数据丢了再算，手烫伤难愈。”
她抽回手，瞥见他掌心被钢角划开的血痕。
省赛前夜选手住进了酒店。黎轻舟在露台核对数据，身后飘来蓝山咖啡香。
“模型锚点偏了。”柳岭南抽走她平板，指尖在屏幕疾走，Excel公式瀑布般刷新：“传统行业转型不是修BUG，是重写操作系统。”
黎轻舟盯着他修改的单元格函数，柳岭南忽然倾身，呼吸扫过她耳际：“比如你知道，我投资过三家茶饮品牌吗？”
黎轻舟突然心跳加速，看着他镜片后的眸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