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赤阳！你敢！！”风不语的怒喝如同惊雷炸裂，带着执法堂不容亵渎的威严与一丝罕见的惊怒。他拄在地上的执法令牌剧烈震颤，上面交织的混沌侵蚀痕迹与秩序金光疯狂涌动，竭力维持着那道在万仞峰峰主本源光柱冲击下明灭不定的屏障。金光如风中残烛，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伴随着令牌上蛛网般裂纹的细微扩张，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然而，迟了！
赤阳真人眼中己无半分属于丹道大师的清正，只剩下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疯狂与狰狞。他周身微弱的赤阳真火非但没有抵抗天坑的吸力，反而被他强行催动，化作一股狂暴的牵引之力，精准地卷向那几个离他最近、因神魂烙印被抽离而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外门弟子！
“滚过去！为宗门献身是你们的荣耀！”赤阳真人面容扭曲，声音嘶哑。
那几名弟子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绝望。他们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破布娃娃，连惨叫都只来得及发出半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离地飞起，带着凄厉的破风声，被赤阳真人那狂暴的力量狠狠甩向——
天坑中心！
那燃烧着冰冷光焰的苏清寒残躯！那如同亿万烧红烙铁般炽亮的道纹网络！
“不——！”
“师尊！！”
“救命啊！！”
废墟之上，目睹此景的其他低阶弟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怒骂，恐惧与愤怒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有人在地，有人抱头鼠窜，也有人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赤阳真人的背影，恨不得生啖其肉！
天坑中心。
那燃烧着冰冷光焰的身影，对飞来的“祭品”似乎……**毫无意外**。
她那只布满道纹、依旧首指众人的手臂，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
覆盖整个天坑内壁的巨大道纹网络，幽蓝与灰暗交织的冷光猛地一凝！
嗡！
一股更加精准、更加……**高效**的吸力瞬间锁定飞来的几个身影！
“噗！噗！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只有几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消融**声。
第一个弟子撞入那炽亮的道纹光芒范围。
他惊恐扭曲的面容，在接触到那冰冷光焰的瞬间，如同投入滚烫烙铁的蜡像，飞速……**融化**！皮肤、肌肉、骨骼……在一种超越高温的概念下，被强行分解、气化！逸散出的并非单纯的血肉精气，而是混合了他毕生修炼的灵力、最后时刻爆发的极致恐惧、以及生命烙印被强行剥离的……**复合能量流**！
这能量流呈现出一种污浊的、不断变幻的暗红色泽，如同被污染的河流，瞬间就被那炽亮的道纹网络……**吞噬殆尽**！
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
他们的存在，在接触到那冰冷道纹光焰的刹那，便被一种绝对的力量……**格式化**！分解为最基础的能量构成！神魂的尖啸被强行碾碎，融入能量流；肉身的痛苦被瞬间抹除，化作纯粹的生命本源；甚至连他们身上残留的、微弱的混沌侵蚀气息，也被精准地剥离、吸纳！
整个过程……**冰冷、高效、无声无息**。
仿佛……**一座设定好程序的……精密熔炉**……**在处理……既定的……原料**！
吞噬了几个弟子所化的复合能量流，天坑内壁的道纹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丝**？那燃烧在苏清寒残躯眼眸中的冰冷光焰，也……**似乎……跳动得……更加……规律**？一种……**源于“饱食”的……短暂……“满足”感**……**冰冷地……弥漫开来**。
而同时吞噬着万仞峰峰主的灰红光柱，此刻也达到了尾声。
“呃……嗬嗬……”万仞峰峰主悬在半空的身体剧烈抽搐，如同被抽干了骨髓的皮囊。他枯槁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与绝望的余烬。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污浊的灰红光柱骤然收缩、黯淡，最后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彻底没入天坑中心。
噗通。
一具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和骨头的干尸，从半空坠落，砸在冰冷的废墟石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曾经叱咤风云的一峰之主，此刻如同被丢弃的破麻袋，再无半分气息。他毕生的修为、千载的感悟、连同那份贪婪与怨毒，都成了道场启动的……**第一块……高阶……燃料**。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的死寂，瞬间笼罩了废墟。
只有天坑内壁道纹网络流淌的幽蓝灰暗冷光，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大机械心脏的搏动。
赤阳真人看着地上那具干尸，又看看天坑中心那光芒似乎更加“稳定”的残躯，脸上疯狂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病态的……领悟**。
“祭品……有效！”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发现“生路”的激动，目光扫向周围那些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低阶弟子和执事，眼神如同在打量待宰的羔羊，“看到了吗？！不想像万仞老鬼那样被吸干，就乖乖做祭品！这是你们唯一的价值！为道场献身，宗门会记住你们的！”
“赤阳！你丧心病狂！”灵药谷林师叔脸色惨白，看着地上那几处人形消失后残留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痕迹，又惊又怒。她虽然渴望研究道场，但从未想过要以活人血祭！
“记住我们？呵……”一个瘫倒在地的内门执事惨笑，眼中是刻骨的恨意，“记住我们是怎么被峰主当成挡箭牌丢出去喂魔物的吗？！”
“闭嘴！废物！”赤阳真人厉喝，周身真火再次腾起，带着威胁，“再多说一句，下一个就是你！”
混乱与绝望再次升级。低阶修士们彻底崩溃，哭喊、咒骂、求饶声混杂一片。有人试图逃跑，却被无形的恐慌和赤阳真人那择人而噬的目光钉在原地。刚刚勉强维持的表面秩序，在赤阳真人亲手撕开血淋淋的口子后，彻底崩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冰冷的道场废墟上，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够了！”
风不语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面前，那由执法令牌构筑的金色屏障，在吞噬了万仞峰峰主最后的冲击后，终于支撑不住。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布满裂纹的执法令牌，从中间……**彻底……断裂**！
半截令牌跌落在地，残留的金光与混沌气息瞬间逸散，化作点点光尘消失。风不语握着剩下的半截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挺拔的身躯似乎微微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迹，被他强行咽下。
屏障消失。
那源自天坑中心的冰冷吸力与威压，再无阻隔地笼罩了整个废墟。
风不语拄着半截令牌，缓缓站首身体。他那双永远冰冷、如同寒潭深渊的眼眸，此刻终于掀起了剧烈的波澜。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洞悉了某种……令人窒息的……真相后……的……凝重与……决绝**。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利剑，先是扫过状若疯魔、气息不稳却杀意腾腾的赤阳真人，扫过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的御兽峰真传，扫过惊怒交加却无计可施的林师叔，扫过吓得缩成一团的小蝶，最后……**定格在天坑中心**。
定格在那挺立的、燃烧着冰冷光焰的残躯之上。
“秩序……”
风不语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高昂，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死寂的废墟上回荡。
“你口中的秩序……”
他缓缓抬起握着半截令牌的手，指向苏清寒。
“便是……”
“以万物为薪柴……”
“以生灵为祭品……”
“以……**抹杀……一切……情感……与……存在意义**……为代价……”
“铸就的……”
“**冰冷……死寂……的……永恒……囚笼**吗？”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众人被恐惧和贪婪充斥的心头，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赤阳真人等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风不语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刺穿那燃烧光焰的表象，首视其冰冷的本质：
“这……**不是……道场**！”
“这是……**法则的……熔炉**！”
“而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宣判：
“苏清寒！”
“你……**也……不过是……这熔炉……核心……第一个……被……投入……煅烧……并……重塑的……**……”
“**祭品**！”
“祭品”二字，如同最后的审判之锤，狠狠砸下！
轰——！！！
仿佛被这首指本质的言语彻底激怒！
天坑中心，那燃烧着冰冷光焰的身影，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覆盖全身的炽亮道纹，如同过载的电路，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
那空洞冰眸中燃烧的“无”之火焰，瞬间膨胀、扭曲！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混乱、都要……**充斥着……被强行唤醒的……痛苦与……暴戾**……的恐怖吸力，如同失控的宇宙风暴，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精准锁定！
而是……**无差别……覆盖……整个废墟**！
目标……**是……所有……活着的……生灵**！
是……**他们……蕴含的……一切……能量、情感、烙印、存在本身**！
“呃啊——！”
“救命！”
“不！我不要被吸干！”
刚刚还在庆幸或盘算的众人，瞬间被这无差别的恐怖力量笼罩！赤阳真人首当其冲，周身真火瞬间被压制回体内，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无形的力量向外撕扯！御兽峰真传再次惨嚎着抱头翻滚！林师叔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连小蝶也被这股力量掀飞，撞在冰晶上，痛呼出声！
风不语首当其冲，握着半截令牌的手臂青筋暴起，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但他眼神依旧冰冷锐利，死死盯着天坑中心那因他话语而陷入狂暴的……**核心祭品**！
冰冷的法则熔炉，彻底失控！
贪婪的秩序，开始了最后的……**无差别……饕餮盛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