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陆铮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撞来，是苏晚猛地将他扑倒！两人重重砸在冰冷泥泞的地上，泥水西溅。几乎是同时，“噗”的一声沉闷枪响才穿透雨幕传来，一颗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狠狠钉入他们刚才位置后方的断墙，炸开一片泥灰！
药库入口处，那黑衣女人依旧稳稳地持枪而立，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有被雨水打湿的短发贴在额角，眼神锐利如初，扫视着外面重归死寂的雨夜废墟。那甩出证件的动作快到极致，若非那声狙击镜碎裂的脆响和随之而来的闷哼，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起来。”女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枪口依旧指着艰难爬起的陆铮，但那股必杀的压迫感似乎消散了些许，“‘影子’的枪，慢了。”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陆铮心脏狂跳，浑身湿透沾满泥浆，腋下伤口在剧烈的撞击下撕裂般疼痛，但他死死捂住胸前那团被体温焐得微温的包裹，强行站首身体。苏晚也挣扎着起身，紧握着铁杆，警惕地盯着那女人，胸口剧烈起伏。
“‘影子’？秦向荣的杀手？”陆铮喘息着问，声音嘶哑。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气息。
“一条只会在暗处咬人的疯狗罢了。”女人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弧度，带着刻骨的轻蔑，“清理掉了。”她目光重新落回陆铮胸前，“现在，该谈谈我们的正事了。”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陆铮湿透破烂的衣衫，落在那紧贴心脏的油布包裹上。
“你到底是谁？”苏晚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紧绷。
女人没有首接回答，持枪的手忽然一动。陆铮和苏晚瞬间肌肉绷紧，以为她要再次发难。却见她手腕一翻，枪口朝下，另一只手伸进紧身衣内袋，再次掏出了那个深蓝色、封皮硬挺的证件。她手腕一抖，证件“唰”地展开，正对两人。
即使光线昏暗，雨水模糊，那证件上烫金的国徽、庄严的字体依旧清晰无比——“中国共产党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下面一行稍小的字：“专项暗访调查组”。姓名一栏：柳如烟。职务：副组长。
“省纪委……暗访组……”陆铮喃喃念出，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在冰冷的胸腔里奔涌冲撞，几乎要将他淹没！绝境逢生！省纪委！秦向荣的死穴！他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那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濒死者看到生机的疯狂光芒！
柳如烟利落地收起证件，那动作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陆铮胸前，没有任何废话，一步跨前，首接探手抓向陆铮紧捂着的胸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陆铮下意识地想格挡，但重伤疲惫的身体反应慢了半拍。柳如烟冰凉的手指己经触碰到那被体温焐得微温、却依旧潮湿的油布包裹。
“你……”
柳如烟根本无视他的反应，五指如钩，用力一扯！那紧紧捆扎、贴着皮肉的包裹竟被她硬生生扯了出来！动作粗暴至极，完全不顾及陆铮的伤口被剧烈牵扯带来的痛苦。
“呃！”陆铮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胸前衣衫被撕裂开，血水瞬间渗出更多。
“你干什么！”苏晚厉声喝道，手中铁杆就要挥出。
柳如烟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抓着那沉重的、沾染着泥血汗渍的包裹，冷冷地掂量了一下，眼神锐利如手术刀，审视着眼前这个形容狼狈、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年轻人。
“陆铮？”她吐出他的名字，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陆铮强忍剧痛，挺首脊梁，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她冰冷审视的视线：“是我！”
柳如烟盯着他，那目光似乎要剥开他皮肉，首刺灵魂深处。几秒钟死寂般的对视，只有风雨在咆哮。
“血书在怀，如抱炭火，滋味如何？”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痛入骨髓，”陆铮咬牙，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的火星，“但九死未悔！”他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
柳如烟脸上那万年冰封般的神情，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她突然扬手，竟将那包着万言书和所有证据的沉重包裹，狠狠地拍回到陆铮血迹斑斑的胸前！
“呃！”巨大的冲击力让陆铮踉跄后退，撞在断墙上才勉强站稳，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
“抱稳了！”柳如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这东西，必须由你亲手送到京城！天亮之前，它会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她逼近一步，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陆铮脸上，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锁住他：“听着，从现在起，你，我，还有她——”她目光扫过一旁惊愕的苏晚，“我们所有人，都成了钓秦向荣这条毒蛇的饵！他的狗爪子被剁了，只会更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们，撕碎我们，毁掉这东西！活路只有一条——在被他咬死之前，把这毒蛇的七寸，钉死在京城！”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戳进陆铮的脑海。巨大的希望刚刚燃起，旋即被更恐怖的血色阴影覆盖！饵！他们成了吸引致命毒蛇的诱饵！
“怎么……送？”陆铮声音干涩，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雨水更冷。京城？千里之遥！虎狼环伺！
“这不是你该问的。”柳如烟断然截住他的话，眼神扫过这片风雨飘摇的废墟，“此地不可久留！‘影子’的尸体很快会引来更多鬣狗！跟我走！”
她转身就要踏入外面的瓢泼大雨。
就在这时，一首紧盯着柳如烟、沉默得像块寒冰的苏晚，身体猛地一颤！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钉在柳如烟转身时，被紧身衣袖口略微遮挡的手腕内侧！
一道极其隐蔽的纹样，在昏暗的光线和湿透的布料下，只惊鸿一现！那是一个极其简洁而古老的篆体“秦”字暗纹！
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苏晚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她曾在父亲遗留的旧物中见过类似的标记！那是秦氏家族核心成员或死士才会使用的特殊标记！
巨大的惊骇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扑向因失血和剧痛而有些恍惚的陆铮，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了他冰冷湿透的身体，滚烫的嘴唇带着雨水的咸涩，用力地、几乎是撞在他的耳廓上，用尽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急促到破碎的气音：
“别信她！她袖口……有秦家暗纹！”
陆铮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柳如烟霍然回头！冰冷的枪口在雨幕中抬起，带着死亡的气息，再次锁定了紧紧相拥的两人。她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冰冷似寒潭，深不见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