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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玻璃门上的雾色暖光
跨年夜的风裹着细雪灌进便利店，苏念握着美工刀的指尖被冻得发僵，红色窗花纸在玻璃门上投下晃眼的光斑。她穿着洗旧的牛仔外套，内搭是印着Hello Kitty的米白色卫衣——领口的蝴蝶结被洗衣机扯得有些变形，却刚好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校徽项链。
“念念，帮我看看这个福字贴正了没？”老板举着胶带站在梯子上，啤酒肚把红色围裙撑得发亮，“去年你贴的招财猫，让我这店的关东煮销量涨了两成！”
她踮脚调整福字角度，鼻尖蹭到纸张边缘的金粉，忽然想起大三那年在图书馆勤工俭学，顾逸辰偷偷在她翻译的古籍里夹过金粉书签——那时她以为是书页自带的，后来才知道，是他从母亲的旧相册里拆的。
玻璃门“叮铃”作响，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抱着堆Hello Kitty玩偶闯进来，口罩遮住半张脸，却露出那双总在敲桌面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还攥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纸袋。
“顾总，您这是把精品店搬空了？”老板笑着递过热豆浆，目光扫过玩偶堆里露出的Hello Kitty暖手宝，“念念画的海报在您这儿这么值钱？”
顾逸辰摘下口罩，耳尖被冷风冻得发红，指尖无意识地着纸袋上的卡通贴纸：“她画的小太阳，”他忽然看向正在贴窗花的苏念，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只眼睛，“比任何奢侈品都贵。”
二、地板上的歪扭福字
便利店打烊时，落地钟指向23:15。苏念蹲在地上收拾多余的窗花，看见顾逸辰正对着玻璃门贴“出入平安”，胶带撕拉声混着他低低的嘀咕：“怎么又歪了……”
“不是这么贴的。”她笑着拽了拽他的羽绒服下摆，指尖触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是个方形小盒子，边角还带着体温。顾逸辰慌忙转身，福字在玻璃上皱成一团，倒映着他发红的耳尖：“我、我小时候没贴过这东西……”
“我教你。”苏念抽出张新的福字，指尖蘸着水抹在背面，“要先对齐门框中线，然后从中间往两边按——”她忽然顿住，看见顾逸辰手腕的月牙疤在暖光下泛着淡粉，像片落在雪地里的樱花。
母亲临终前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遇见手腕有月牙疤的人，要好好珍惜。”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疤，触感比想象中更暖：“你的疤……真的是捡校徽时摔的？”
顾逸辰浑身一震，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手腕上，疤痕处的皮肤比别处略粗粝：“那天我攥着半枚校徽跑，想追上你说‘对不起’，”他忽然笑了，声音闷在喉咙里，“结果在幼儿园门口的石阶上摔了，校徽划破了手腕，却连你的背影都没留住。”
便利店的暖气烘着两人交叠的手，苏念忽然想起13年前那个蹲在门口哭的自己，发梢滴下的雨水打湿了地面，而穿西装的小男孩蹲在不远处，掌心的校徽闪着光。此刻他指尖绕着她的红绳手链，绳结恰好卡在疤痕中央，像命运打的蝴蝶结。
三、零点钟声里的校徽戒指
23:59，便利店的收音机开始倒数，老板举着手机躲在收银台后，镜头对准蹲在地上贴窗花的两人。顾逸辰的羽绒服蹭到苏念的卫衣，皂角香混着她发间的雪花味涌来，让他想起母亲日记里写的：“皂角香是人间烟火，能让钻石也沾点人气。”
“五、西、三……”
苏念忽然发现顾逸辰的指尖在发抖，像面试那天问她“鞋跟断了怎么跑那么快”时一样。他忽然掏出那个方形小盒子，银质戒面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戒面是两枚交叠的校徽，缺口处嵌着颗极小的碎钻——像13年前那场暴雨里，她落在他掌心的泪滴。
“不是奢侈品，”他声音发颤，捏住她的指尖替她戴上戒指，“是用我们的校徽熔铸的，编号刻在里面——20100317和20100520。”
苏念指尖划过内壁的刻字，忽然想起顾母的忌日——2010年5月20日，那个本该属于春天的日子，却成了他记忆里的缺口。此刻两枚校徽在她无名指上拼成完整的圆，碎钻刚好落在“0”字中央，像被时光珍藏的、未说出口的“团圆”。
“我母亲临终前说，”顾逸辰忽然低头，鼻尖擦过她额头，“校徽的温度要传给懂得珍惜的人。”他忽然笑了，耳尖红得比窗花纸更艳，“现在我终于明白，她指的‘珍惜’，不是收藏，是——”
“是一起把缺口变成星光。”苏念接过话头，指尖触到他后颈的疤痕——那里不知何时贴上了她画的小太阳贴纸，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金粉，“就像你把我的校徽戴在手腕上，我把你的校徽戴在指尖。”
西、朋友圈里的皂角围巾
零点钟声响起时，便利店老板的快门声“咔嚓”落下。苏念看见顾逸辰的西装袖口露出半截围巾——米白色的毛线团，针脚歪歪扭扭，是她上周熬夜织的，当时还嫌弃“织得比幼儿园小朋友的手工课作业还烂”。
“顾总这围巾，”老板笑着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校徽配戒指，笨蛋配笨蛋”，“比我老伴织的还接地气，一看就是有人疼的。”
顾逸辰耳尖的红蔓延到脸颊，却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手工制品，”他忽然盯着苏念发颤的睫毛，“比任何高定款都暖。”
苏念忽然想起他办公室抽屉里的“收藏”：她大学时画的促销海报、面试时的旧简历、甚至便利店的豆浆杯——此刻那些承载着她青春的旧物，正和他母亲的校徽、日记一起，躺在书房的陈列柜里，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在时光里酿成共同的温度。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忽然指着他手机壳上的贴纸——是她画的Hello Kitty，抱着两枚校徽，“你从17岁就开始收集我的痕迹，对吗？”
顾逸辰没说话，只是点开手机相册，最顶层是张新照片：跨年夜的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歪扭的福字，穿卫衣的女孩和穿西装的男人并排蹲着，指尖的校徽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照片下方是他刚写的备注：“2025.12.31，终于敢把‘收藏’换成‘拥有’。”
五、阳台对面的窗花约定
凌晨一点，雪越下越大，顾逸辰送苏念回家，路过街角时忽然指着对面的公寓楼：“看，六楼阳台，那个装着Hello Kitty风铃的。”
她抬头望去，玻璃护栏上贴着张歪歪扭扭的窗花——是只戴着校徽的小猫，旁边用马克笔写着“顾逸辰专用”。顾逸辰忽然笑了，指尖敲了敲她掌心的戒指：“搬过来那天，我特意让装修师傅把阳台护栏换成透明的，这样就能——”
“就能看见我在便利店贴窗花，对吗？”苏念接过话头，看见他袖口的皂角围巾被风吹起，扫过她手背，“就像你当年在监控里看我画海报，现在换成了肉眼可见的烟火气。”
顾逸辰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时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像当年她在幼儿园门口看见的、小男孩眼尾的泪滴：“以后每个跨年夜，”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戒指上的校徽硌着两人的掌心，“我都会在这里，看你把福字贴歪，听你说‘顾逸辰，这次左边高了’——”他忽然凑近，声音混着雪粒子落进她耳里，“然后帮你把缺口补上，像补我们的校徽一样。”
便利店的灯还亮着，老板趴在收银台上看朋友圈，点赞数己经破百，最上面一条评论是顾逸辰的助理：“终于等到总裁大人从‘校徽收藏家’变成‘校徽守护者’。”
苏念盯着顾逸辰睫毛上的雪花，忽然想起母亲的话：“真正的团圆，不是凑齐所有碎片，而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把缺口变成新的故事。”此刻她指尖的戒指带着他的体温，而他手腕的疤痕贴着她的红绳，雪粒子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很快化成水，却在彼此掌心留下温暖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