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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辞将黑衣人首领狠狠压制在满地狼藉的密室角落，苏明棠迅速撕下衣襟捆住对方双手。
那人面罩滑落，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蜿蜒至下颌，眼中尽是癫狂与杀意。
“说！幽冥阁为何要用蛊术操控陈昱川？歌姬案和你们有什么关联？”苏明棠攥着染血的银针逼近，针尖几乎要抵住他咽喉。
黑衣人突然仰头大笑，喉间发出咯咯怪响：“你们以为...能问出什么？”话音未落，一抹黑血从他嘴角溢出。
林疏月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见那人咬碎暗藏的毒囊，身体瞬间如泥。
“又让他们得逞了！”裴砚辞愤然踹翻一旁的陶罐，釉色艳丽的碎片溅落在地，映出众人紧绷的面容。
苏明棠蹲下身子，指尖拂过死者紧闭的眼睑，忽然摸到他耳后凸起的纹身——半朵残缺的曼陀罗。
“搜身！”她果断下令。
西人迅速翻动尸体和周围杂物，裴砚辞在死者靴筒夹层里抽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的路线图，标注着“城西三号货仓”字样。
林疏月则从墙角暗格里翻出个小巧的青铜罗盘，指针竟诡异地同时指向南北两个方向。
最关键的发现来自苏明棠。她撬开死者后槽牙，取出一片浸着毒液的薄金片，上面用西域秘文刻着“月满之时，血祭曼陀罗”。
文字边缘还沾着些许胭脂碎屑，与此前歌姬案证物里的红色粉末如出一辙。
“这是暗号，也是杀人预告。”苏明棠将金片置于鼻下轻嗅，胭脂中混杂着龙涎香与某种西域草药的苦涩，“他们在筹备更可怕的计划，而月满之日，恐怕就是下一个案发时间。”
裴砚辞皱眉比对路线图：“城西货仓离乱葬岗不远，或许那里藏着蛊虫培育点。只是这罗盘...”
他转动指针，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幽冥阁的曼陀罗徽记，“明显是特制的机关罗盘，说不定能指引我们找到幽冥阁在京城的据点。”
此时昏迷的陈昱川突然发出痛苦呻吟，额头青筋暴起，林疏月按住他颤抖的手腕。
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镇抚司援兵己将明月阁团团围住。
苏明棠将所有证物仔细收好，目光扫过密室里堆积如山的胭脂原料，突然在某个檀木盒底部发现暗格。
打开后，里面竟是本烫金账簿，密密麻麻记录着与几个朝廷官员的隐秘交易——而其中西五个的名字，都出现在最近几起离奇命案的卷宗里。
“我们要找的，不只是凶手。”苏明棠将账簿塞进裴砚辞怀中，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是朝堂在溃烂的伤口。”
她轻抚腰间暗藏解剖刀的玉簪，眼中燃起斗志，“月满之前，必须阻止他们。”
夜色渐浓，临安城的万家灯火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刻的苏明棠们还未料到，他们在明月阁找到的这些线索，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扯的势力足以撼动整个大雍王朝的根基。
暮春的雨丝如针，斜斜划过礼部侍郎府朱漆门楣。张云鹤裹紧玄色斗篷，青铜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
他踏着积水绕过九曲回廊，在假山后某处青苔斑驳的石壁上轻叩三下，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潮湿的腐木气息扑面而来。
暗阁内烛火摇曳，十余名黑衣人单膝跪地。为首的疤面汉子呈上一个紫檀木匣：“公子，明月阁被查封了，苏明棠那伙人拿走了所有账本。”
“废物！”张云鹤怒挥袖袍，烛火猛地一暗。匣中翡翠扳指应声而碎，“我早说过，要将那些证物毁得一干二净！”
他踱步至墙边，指尖抚过墙上密密麻麻的势力分布图，曼陀罗标记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宛如凝固的血渍。
另一黑衣人颤声开口：“公子，蛊虫培育点也...也暴露了。陈昱川那小子虽被控制，但苏明棠精通医理，怕是...”话音未落，一柄匕首擦着耳畔钉入身后木柱，刀刃嗡嗡作响。
“够了！”张云鹤转身时面具缝隙里透出森冷目光，“镇抚司插手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苏怀瑾的宝贝女儿能翻起多大风浪。”
他伸手扯下面具，露出与礼部侍郎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眉眼间尽是暴戾，“把城西货仓的东西转移，月满之夜的血祭不能有任何闪失。”
疤面汉子犹豫片刻：“可是公子，那个罗盘...据说被裴砚辞拿走了。那物件是开启...”
“我自有办法！”张云鹤抓起案上的鎏金香炉狠狠砸向地面，瓷片飞溅间，他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皇家胭脂贡造权必须到手！等幽冥阁掌控朝堂，谁还敢提我私生子的身份！”
暗阁外惊雷炸响，雨势愈发猛烈。张云鹤重新戴上面具，在众人退下后，从暗格里取出一方染血的帕子——正是乱葬岗女尸身旁出现的曼陀罗绣品。
他将帕子贴在心口，低笑混着雨声，在潮湿的暗阁里回荡：“苏明棠，咱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暴雨如注，城西货仓的铁皮屋顶被砸得砰砰作响。十余名黑衣人裹着黑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忙碌穿梭。
货仓深处，数十口桐木大箱整齐排列，箱缝间不时渗出暗红黏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快！把这些蛊虫箱搬到密道！”为首的灰袍人手持牛皮灯笼，灯笼上的曼陀罗暗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他猛地踹开一口歪斜的木箱，箱内密密麻麻的蛊虫瞬间涌了出来，通体赤红的虫子长着人脸般的纹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几名黑衣人被吓得踉跄后退，灰袍人却面不改色，抽出腰间软鞭狠狠抽打：“慌什么！这些‘人面蛊’可是月满血祭的关键！”
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
角落里的木箱突然剧烈晃动，锁扣崩裂的刹那，一个浑身缠满蛛网状蛊丝的女子撞了出来。
她双目浑浊，指甲暴涨三寸，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不好！是蛊人！”灰袍人挥鞭缠住女子脖颈，却被对方反手抓出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货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灰袍人脸色骤变：“是镇抚司的人！快启动机关！”话音未落，整面墙壁轰然翻转，露出隐藏的青铜转盘。
黑衣人们发疯般转动轮盘，地面突然裂开缝隙，冒着幽蓝火焰的毒烟喷涌而出。
苏明棠等人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正撞见蛊人挣脱束缚扑来。裴砚辞剑如游龙，寒光闪过斩断蛊丝；林疏月闭眼凝神，捕捉到黑衣人们慌乱的念头：“血池...不能让他们发现血池！”
“左边第三根立柱！”苏明棠突然大喊。裴砚辞心领神会，长剑首刺立柱机关，整面墙缓缓升起，露出下方猩红的血池。
池底浸泡着数十具歌姬尸体，她们周身爬满发光的蛊虫，指甲缝里残留的红色粉末在血水中晕开，赫然是明月阁胭脂的颜色。
“原来如此...”苏明棠握紧染血的银针，“他们用活人养蛊，再将蛊毒混入胭脂！”
她话音未落，灰袍人突然引爆暗藏的火药，爆炸声中，货仓梁柱轰然倒塌。裴砚辞揽住苏明棠翻滚避开，林疏月赶紧跑开。
暴雨冲刷着货仓废墟，苏明棠捡起半截染血的曼陀罗纹章，上面隐约可见“云”字刻痕。
她与裴砚辞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决绝：“礼部，看来我们该去会会那位神秘的私生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