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吴员外家,吴员外家住在城西的一处大宅院里,高墙深院,门口有两个家丁把守。
苏明棠上前说明来意,家丁进去通报。
片刻后,一个身穿绸缎长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吴员外。
“不知三位大人驾到,有何贵干?”吴员外脸上堆着笑容,显得很热情。
“我们是为了城南柳巷春杏的案子来的,”苏明棠说道,“听说你最近买过她的一幅绣品?”
“哦,是有这么回事,”吴员外说道,“春杏姑娘的绣工很好,我很喜欢她绣的那幅鸳鸯戏水图,就出高价买了下来。怎么,难道这案子和我有关?”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苏明棠说道,“不知道吴员外能否让我们看看那幅绣品?”
“当然可以,”吴员外爽快地答应了,“三位大人请随我来。”
吴员外带着苏明棠等人来到客厅,吩咐家丁将绣品取来。
片刻后,家丁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了进来。
吴员外打开木盒,里面正是那幅鸳鸯戏水图。绣品做工精美,色彩鲜艳,两只鸳鸯在水中嬉戏,栩栩如生。
苏明棠仔细观察着绣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又问了吴员外一些关于购买绣品的细节,吴员外都对答如流,似乎没有任何破绽。
林疏月在一旁观察着吴员外的表情。她发现,吴员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有些闪烁,尤其是在提到春杏时,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而且,当苏明棠提出要看绣品时,吴员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这是紧张的表现。
“吴员外,”林疏月突然开口说道,“春杏姑娘死得很蹊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吴员外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有,我最近一首在忙生意上的事情,很少出门,什么风声都没听到。”
林疏月继续观察着吴员外的微表情。
她看到吴员外的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是说谎的表现。
苏明棠也察觉到了吴员外的异常,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吴员外了,”苏明棠说道,“如果以后有什么线索,还请吴员外及时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吴员外连忙说道,“三位大人慢走。”
离开吴员外家后,裴砚辞有些失望:“看来吴员外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
“不,”苏明棠说道,“吴员外刚才的表现很可疑,他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裴砚辞问道。
“我们需要找到证据,”苏明棠说道,“既然春杏是被人敲击后脑致死,那么凶器一定还在某个地方。而且,凶手模仿胭脂案,必然是为了掩盖真相,那么春杏的死,一定和某个秘密有关。”
“会不会和那幅绣品有关?”林疏月问道,“吴员外为什么要花高价买一幅普通的绣品?”
“很有可能,”苏明棠说道,“那幅绣品上或许有什么秘密。”
“但我们刚才看了,绣品上没有任何异常。”裴砚辞说道。
“也许我们看得不够仔细,”苏明棠说道,“或者秘密隐藏在其他地方。”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再去春杏家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遗漏的线索。”
于是,三人再次来到春杏家。这一次,他们更加仔细地搜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苏明棠来到梳妆台前,再次拿起那面有裂痕的铜镜。她对着光线,仔细观察着裂痕深处的血痂。
突然,她发现血痂的形状有些奇怪,不像是单纯的撞击形成的。她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挑开血痂,发现下面似乎有一些细小的布料碎片。
“裴砚辞,林姐姐,你们看这个。”苏明棠说道。
两人上前,仔细看了看。
“这是……布料?”裴砚辞问道。
“很像,”苏明棠说道,“而且,这种布料的质地,似乎和吴员外身上穿的绸缎很相似。”
林疏月也点点头:“我也觉得很像。”
“难道凶器是用绸缎包裹的硬物?”裴砚辞猜测道。
“有可能,”苏明棠说道,“凶手用绸缎包裹着硬物,敲击春杏的后脑,这样可以减少噪音,也可以避免在凶器上留下指纹。然后,他再给春杏涂上胭脂,伪造死于胭脂毒杀的假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吴员外的嫌疑就更大了,”裴砚辞说道,“他是做绸缎生意的。”
“绸缎包裹凶器……”
苏明棠反复着铜镜裂痕中的布料,忽然想起春杏父亲春老实提到的细节,“春杏本将绣品留作嫁妆,却因吴员外开出高价才忍痛割爱——这不合常理的重金,或许就是她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源。”
林疏月指尖无意识划过窗台积灰,忽然轻呼一声:“你们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窗棂缝隙里卡着半片褪色的红绸,边缘磨损处露出暗金线绣的云纹,正是吴员外绸缎庄的特有标记。
“立即搜查吴府!”裴砚辞长剑出鞘,剑脊映出他眼底的寒芒。
镇抚司众人如离弦之箭首扑城西,却见吴府大门紧闭,门环上凝结的血手印还未干涸。
踹开雕花木门的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前厅中央,吴员外仰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银簪,正是春杏梳妆台上的物什。
苏明棠蹲下检查尸体,发现他右手死死攥着一块染血的账本残页,指缝里嵌着几缕绣线。
“账本?”林疏月凑近细看,残页上墨迹晕染的数字旁,赫然画着与春杏绣品上相同的鸳鸯纹样。
她突然想起春老实回答问题时反复衣角的动作——那是个习惯修补衣物的老农,此刻他粗布衣襟上崭新的绸缎补丁,与吴府的绸缎材质如出一辙。
“不好!春老实有危险!”苏明棠猛地起身,却见一名镇抚司暗卫跌跌撞撞闯入:“大人!春老实家……起火了!”
冲天火光中,春老实蜷缩在烧焦的木梁下,怀里死死护着个铁盒。
苏明棠用银针挑开他痉挛的手指,盒中散落的不仅有春杏未完成的绣样,还有一沓泛黄的地契——每一张都盖着吴员外绸缎庄的私印,购地日期恰好与朝廷发放的河堤修缮款到账时间重合。
“原来如此。”裴砚辞展开皱巴巴的账本残页,“吴员外借修河堤之名贪墨官银,再用这笔钱低价强买百姓田地。春杏的绣品上恐怕绣着相关证据,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林疏月蹲在灰烬中,突然摸到个硬物。扒开余烬,竟是半截烧不化的银锭,底部铸着“工部监制”的字样。
她想起工部侍郎王景和虽死,但账本里记载的“河道修缮”支出与实际用量相差巨大——原来吴员外不过是王景和安插在民间的爪牙,将贪墨的官银洗白成田产。
“可吴员外为何也死了?”裴砚辞踢开满地狼藉,突然在墙角发现半枚沾着胭脂的脚印。
苏明棠顺着血迹追踪,在后院柴房找到个瑟瑟发抖的丫鬟。丫鬟发髻凌乱,怀中胭脂盒滚落,正是春杏梳妆台上的物件。
“是……是老爷要杀我!”丫鬟崩溃大哭,“我无意中发现他藏在密室的账本,还有春杏姑娘绣着贪银证据的鸳鸯图。
他怕事情败露,就想用毒胭脂杀我灭口,还伪造春杏姑娘中蛊而死的假象……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苏明棠看着丫鬟腕间新结的疤痕,突然想起春杏尸体指甲修剪整齐的细节——那不是平静赴死,而是被人提前处理过反抗痕迹。
她转向裴砚辞:“立即封锁吴府密室,那里应该藏着完整的贪墨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