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的“战略部署”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我的老年机微信就收到了她大学同学发来的“前线战报”,附带几张偷拍的高清照片。
【晚来风急】:[图片][图片][图片] 姐妹!紧急军情!傅总昨天出席了一个高端慈善晚宴!看![柴犬紧张.jpg]
【晚来风急】:旁边这个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穿得像要去走维密秀的!是欧洲老牌财阀的千金!叫伊莎贝拉!据说对傅总一见钟情,攻势猛烈![柴犬喷火.jpg]
【晚来风急】:你看照片!她都快贴傅总身上了!傅总居然没当场冻僵她?!这不科学![柴犬震惊.jpg]
我点开图片。
第一张: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傅沉洲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侧脸冷峻,正微微偏头听着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欧洲老者说话。而他身侧,果然紧贴着一位金发美人!伊莎贝拉穿着一身闪亮的银色深V晚礼服,妆容精致,笑容妩媚,身体几乎要依偎在傅沉洲的手臂上!那双碧蓝的眼睛,正毫不掩饰地、充满爱慕地盯着傅沉洲的侧脸!
第二张:似乎是离场时抓拍。伊莎贝拉正试图伸手去挽傅沉洲的胳膊,傅沉洲脚步未停,只是极其轻微地侧身避开了,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近得过分!
第三张:酒店门口,傅沉洲正要上车,伊莎贝拉追上来,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他,笑容甜美,眼神期待。
轰!
我脑子里那团粉紫色的迷雾瞬间具象化,变成了伊莎贝拉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漂亮脸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闷,堵得难受。
卦象……成真了。
粉紫色的桃花,金发碧眼的“干扰”……
我捏着手机,指尖发凉。虽然理智告诉我,以傅沉洲的性格,大概率不会给那个伊莎贝拉什么好脸色(第二张照片他似乎避开了?),但看到照片上两人靠得那么近,看到那个女人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涩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妙不可言】:哦。知道了。[熊猫人冷漠.jpg]
【晚来风急】:[柴犬抓狂.jpg] 就这?!就这?!姐妹!你的斗志呢!你的玄学大师气场呢!拿出你收服千年血咒玉蝉的气势来啊!冲过去!宣示主权!告诉那个洋妞,傅三爷是你的人![柴犬举旗.jpg]
【妙不可言】:宣什么主权?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他爱跟谁跟谁![熊猫人掀桌.jpg]
【晚来风急】:[柴犬叹气.jpg] 嘴硬是病,得治!行吧,那我再让我同学密切监视!有情况随时汇报![柴犬敬礼.jpg]
放下手机,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那张金发碧眼的照片从脑子里赶出去。不就是个洋妞吗?不就是个财阀千金吗?有什么了不起!我顾妙妙还是玄学大师呢!谁稀罕!
我抓起铂金“军火库”,决定化悲愤为力量,接个大单子!用忙碌麻痹自己!
然而,接下来几天,无论我是在帮富豪调别墅风水,还是替古董商净化刚收的青铜器,伊莎贝拉那张脸和傅沉洲那模糊不清的侧影,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捣乱。连画符的时候,笔尖都差点拐错方向。
苏晚晚的“前线战报”更是隔三差五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晚来风急】:姐妹!伊莎贝拉今天给傅总送爱心午餐了!米其林三星主厨特制![图片:精致的餐盒] 虽然傅总让助理收下后……好像首接送给了街边流浪汉?[柴犬疑惑.jpg]
【晚来风急】:最新消息!伊莎贝拉包下了傅总下榻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准备烛光晚餐![柴犬吃瓜.jpg] 不过傅总好像根本没回酒店?去参加什么封闭会议了?[柴犬摊手.jpg]
【晚来风急】:[图片:傅沉洲面无表情地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伊莎贝拉穿着火红的裙子追在后面] 姐妹!堵人了!洋妞够猛!傅总这冰山脸……啧啧,寒气都快溢出屏幕了![柴犬瑟瑟发抖.jpg]
每一条消息都像根小刺,扎在心上,不致命,但膈应得很。傅沉洲虽然没有回应,但他也没有彻底、明确地拒绝那个伊莎贝拉!那个女人的存在,就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
就在我对着一个据说闹鬼的民国老洋房罗盘定位,心情烦躁得想给那女鬼超度时,苏晚晚的“核弹级”战报来了:
【晚来风急】:[柴犬震惊到模糊.jpg] 姐妹!出大事了!!!伊莎贝拉她爹!那个老牌财阀的掌门人!亲自出面了!据说在私人庄园设宴,要跟傅总‘谈谈合作’!重点是!他带上了伊莎贝拉!还放话说非常欣赏傅总!希望两家能‘强强联合’![新闻截图:模糊的宴会厅照片,隐约能看到傅沉洲和一个白发老者的背影,旁边一抹醒目的金色长发] 姐妹!这是要逼婚的节奏啊!快想办法!你的傅三爷要被人抢走了![柴犬咆哮.jpg]
逼婚?!
强强联合?!
我盯着那张模糊的截图,看着傅沉洲挺拔却显得有几分孤立的背影,再想想那个热情似火、背景雄厚的伊莎贝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我!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要被抢走了!
什么玄学大师的淡定!什么口是心非的嘴硬!在这一刻全被炸得粉碎!
我猛地收起罗盘,也顾不上什么闹鬼洋房了,转身就往外跑!
“顾大师?大师您去哪?这鬼……” 委托人在后面焦急地喊。
“改天!” 我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冲出老洋房,跳上阿彪开过来的车。
“回家!快!”
车子疾驰。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乱如麻。
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像苏晚晚说的,冲到欧洲去宣示主权?
以什么身份?
一个……被他强买强卖、还没答应的“助理”?还是一个……有点在意他的玄学大师?
巨大的无力感和酸涩感淹没了我。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第一次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怀疑——算得出桃花,却算不出自己的心!更算不出该怎么办!
回到傅家老宅,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床头柜上那个傅沉洲临走前随手放在那里的、他常用的定制打火机(据他说是“留个念想,省得你忘了助理是谁”),心里堵得发慌。
就在我对着打火机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符咒把它点着的时候,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浓浓调侃意味的声音,如同炸雷般,毫无征兆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啧啧啧!瞧我乖徒儿这出息!对着个破铁疙瘩愁眉苦脸,思春思得道心都快散了!祖师爷知道了怕是要气得从坟里爬出来给你两拂尘!”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敞开的窗户边,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老头?
老头看起来六七十岁,头发花白,梳着个半散不散的道髻,插着根油光水亮的木簪子。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还打了两个补丁的灰色旧道袍,脚上蹬着一双沾满泥点的老布鞋。最离谱的是,他肩膀上居然还站着一只羽毛油亮、眼神贼兮兮的……绿毛鹦鹉?
老头瘦巴巴的,脸上皱纹深刻,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滴溜溜地转着,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此刻,他正一手抠着脚丫子(没错,就是抠脚丫子!),一手拿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我和傅沉洲在拍卖行被偷拍的、他揽着我腰的照片!
“师……师父?!” 我失声惊呼,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眼前这位形象极其“别致”、抠脚看手机两不误的老头,正是我顾妙妙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云游西海、坑蒙拐骗(划掉)游戏人间的师父——清虚子!
“哟!还认得师父啊?” 清虚子把手机揣进他那宽大的道袍袖子里,动作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来,布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两个清晰的泥脚印。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也不知道是灰还是脚泥),踱着方步走到我面前,那只绿毛鹦鹉也跟着飞到他肩膀上,歪着脑袋,绿豆眼好奇地打量着我。
“小妙妙,” 清虚子伸出刚抠完脚的手,想拍我的肩膀,被我一脸嫌弃地躲开,他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保养得还挺好),“出息了啊!下山才多久?就招惹上这么个大麻烦?” 他指了指手机屏幕的方向,“傅家那小子,命格奇诡,煞气缠身,偏偏还气运滔天,是块硬骨头吧?啃得牙疼不?”
我:“……” 看着师父这副尊容和幸灾乐祸的表情,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愁肠百结,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什么欧洲桃花,什么逼婚危机,在师父这强大的“仙风道骨”面前,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哭笑不得,“还有,您能先洗洗手吗?!”
“洗手?不急不急!” 清虚子大喇喇地往我床上一坐(留下几个泥印),二郎腿,那只抠过脚的布鞋晃啊晃,“为师我夜观天象,哦不,是刷朋友圈(他扬了扬手机),发现我乖徒儿红鸾星动,光芒万丈中还带着点黑气,怕不是要栽个大跟头!这不,马不停蹄,骑着我的‘青鸾’(他指了指肩膀上的绿毛鹦鹉)就赶来了!”
那只叫“青鸾”的鹦鹉适时地叫了一声:“栽跟头!栽跟头!妙妙栽跟头!”
我:“……”
看着眼前这位拿着智能手机、骑着绿毛鹦鹉“青鸾”、抠脚看朋友圈的“仙风道骨”师父,再想想欧洲那边可能正在上演的“强强联合”大戏……
很好。
生活果然比玄学更玄幻。我的“自由日子”是彻底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