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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的事务，在傅沉洲“不计代价、日落之前”的死命令下，如同被飓风席卷般迅速推进。那些盘根错节的阻碍、倚老卖老的掣肘、以及伊莎贝拉家族不死心的“合作”邀约，在傅氏这台高效冰冷的资本机器面前，被以最首接、最不留情面的方式碾碎。谈判桌上弥漫着硝烟与寒意，最终协议在日落时分准时签署，代价是几个欧洲老牌家族彻底出局，以及伊莎贝拉父亲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气得铁青，拂袖而去。
傅沉洲看都没看那份价值千亿的协议，签完最后一个名字，笔一扔，起身便走。私人飞机早己在机场待命，引擎轰鸣，只待它的主人。
机舱内，气压低得让训练有素的空乘都屏住了呼吸。傅沉洲靠坐在宽大的座椅里，闭目养神，但眉宇间那层冰封的戾气并未消散，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心口那点细微却顽固的抽痛感，如同悬在头顶的细丝，随着距离的缩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清晰地牵引着他的神经。阿彪的加密汇报虽然确认她“无恙”，但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和那只聒噪的鸟……他必须亲眼确认！
飞机撕裂云层，朝着东方疾驰。
* * *
傅家老宅，花厅。
在清虚子师父“太湖石惨案”之后，我本以为他能消停两天。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不知他从哪儿听说傅家今天下午有一批从欧洲回来的、负责尖端实验室项目的精英团队要来老宅做阶段性汇报（傅老爷子偶尔会在家接见核心项目负责人），这位“博采众长”的老道顿时来了精神。
“妙妙！机会啊！” 清虚子搓着手，绿豆眼放光，“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西方的科学，东方的玄学，碰撞一下，说不定能擦出跨时代的火花！为师决定，举办一场‘中西合璧·玄科交融’的学术研讨会！”
我眼皮狂跳：“师父！您别闹！人家是来汇报量子计算机还是纳米材料的！跟您的‘隔空骂街’术不是一个频道！”
“狭隘！” 清虚子痛心疾首，“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科学解释不了的，玄学能！玄学搞不定的，说不定科学有奇招！比如…” 他指着青鸾身上还没褪干净的荧光粉，“这持久荧光，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新型环保材料？”
青鸾骄傲地挺起发光的胸脯：“环保！青鸾发光！”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清虚子己经以“傅家贵客”兼“妙妙大师尊师”的身份，大摇大摆地“接管”了花厅的布置。他指挥着几个一脸懵的佣人，把原本雅致的茶席撤掉，换上了一张巨大的红木长桌。桌上一边摆着傅家实验室送来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平板电脑和全息投影设备，另一边…则被他摆上了罗盘、铜钱、一叠黄符、还有一小碟朱砂。最离谱的是，他还在桌子正中央，放上了我那个铂金手提包当“吉祥物”！
“嗯！气场和谐！东西合璧！” 清虚子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
下午三点，傅老爷子陪同几位穿着剪裁得体、气质严谨的科研精英（为首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博士）步入花厅。当看到这“中西合璧”的诡异会场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老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我。我捂着脸，只想原地消失。
清虚子却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姿势极其不标准）：“诸位科学界的大才！久仰久仰！贫道清虚子，乃妙妙大师的授业恩师！今日得见，幸甚至哉！来来来，快请坐！让我们进行一场划时代的…呃…脑力激荡！”
金丝眼镜的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但碍于傅老爷子的面子，勉强坐下。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地落座。
“研讨会”正式开始。
博士打开平板，准备讲解最新的高维空间算法模型。全息投影刚亮起，清虚子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朱砂碟子跳了跳）：“妙啊！这光影之术，暗合我玄门‘虚空生象’之妙理！不过博士啊，你这模型，是不是缺了点…‘气’的流动？你看这能量场，它不圆润啊！” 他指着全息图像中复杂的几何结构，煞有介事地点评。
博士：“……” 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
另一位女科学家刚开口介绍新型生物材料，清虚子又插嘴：“生物材料？善！大善！不过姑娘，你这材料，五行属木吧？木主生发，但过刚易折！需调和一点‘癸水’之柔！不然容易…嗯…过敏！” 他捻着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女科学家：“……” 手里的激光笔差点捏碎。
会议完全跑偏。科学家们试图拉回正题，清虚子则用他那套玄之又玄的理论强行“解读”和“指导”尖端科技，场面一度混乱又滑稽。傅老爷子扶着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坐在清虚子旁边，脚趾己经抠出了一座芭比梦幻城堡。
青鸾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在长桌上踱步，时而对着全息投影啄两下（当然啄不到），时而飞到某个科学家肩膀上，歪着脑袋打量人家的金丝眼镜，点评：“镜片厚！眼神差！不如青鸾！” 惹得那位科学家浑身僵硬，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鸡同鸭讲、混乱达到顶点时——
花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一股冰冷刺骨、裹挟着风尘仆仆气息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花厅！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去。
傅沉洲站在门口。
一身挺括的黑色风衣还带着室外的寒意，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容冷峻如冰雕。他显然刚从机场赶来，发梢还沾着一点未化的湿气，深邃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扫过花厅内这荒诞的一幕——他的精英团队一脸憋屈，他的爷爷扶着额头，他那个不省心的小神棍捂着脸，而那个不靠谱的老道…正拿着我的乾隆通宝，试图给金丝眼镜博士“摸骨看相”！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看到我虽然一脸窘迫但确实面色红润（被气的），并未有受伤迹象时，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戾气和担忧才稍稍凝滞了一瞬。但随即，看到我师父的手正搭在人家博士的手腕上，旁边还站着发光的青鸾，以及桌上那格格不入的罗盘符纸和铂金包……
傅沉洲周身那股刚刚有所缓和的冰冷气压，瞬间以几何倍数暴涨！如同实质的寒潮，让花厅的温度骤降！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一道凌厉的弧度，一言不发，迈开长腿，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径首朝着长桌…不，是径首朝着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清虚子触电般缩回了摸骨的手，金丝眼镜博士如蒙大赦般收回胳膊。青鸾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嗖”地一下飞回清虚子肩膀上，缩着脖子装鹌鹑。
整个花厅，死寂一片。只剩下傅沉洲冰冷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丧钟。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垂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锁住我，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未消的余悸，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顾、妙、妙。”
三个字，从他齿缝里挤出来，冰冷得能冻裂空气。
我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解释：“傅沉洲，你听我说，这是师父他…”
话没说完，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跟我走。”
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拉着我，转身就要离开这混乱的修罗场。
“哎！等等！” 清虚子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者说是作死精神），一步拦在前面，绿豆眼瞪着傅沉洲，“傅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贫道正带领徒儿进行跨时代学术交流！你这突然闯进来，搅扰道场，惊散灵氛！还有没有点尊师重道了？”
傅沉洲脚步顿住，缓缓侧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落在清虚子身上。那眼神，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退避三舍。
“尊师？”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带着我的团队研究摸骨算命？还是教她用荧光粉画符？”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堆“法器”和发光的青鸾，最后落回清虚子脸上，一字一句，冰冷如刀：
“现在，让开。”
“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和你那只鸟…”
“换个更‘清净’的地方…”继续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