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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氏顶楼会议室的胡桃木桌泛着冷光，苏晚捏着牛皮纸袋的手在桌下微微发颤。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三天前在巴黎时装周后台，厉景深替她整理碎钻发簪时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明天董事会，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厉家少夫人的设计该戴在谁的手上。"
牛皮纸袋被推过会议桌的瞬间，十二双眼睛同时抬起。
"这是SW×LJS系列的原始手稿。"苏晚指尖点在泛黄的图纸上，三年前熬夜画下的星轨在灯光下泛着暖光，"我要求将星辰刺绣的版权收益并入厉氏年度财报。"
"啪"的一声，厉母的钢笔重重磕在真皮笔记本上。
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图纸边缘："苏小姐这是把厉家当慈善机构了？
未婚妻的设计能值几个亿？"
"妈。"厉景深突然开口。
他今天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前世苏晚自杀前挣扎时抓的。
他摘下左手无名指的素圈婚戒，铂金戒面在投影仪下折射出冷光，"这枚戒指是苏晚三年前亲手设计的。"
苏晚喉头发紧。
她记得那天暴雨倾盆，她蹲在厉氏老宅储物间里翻找被撕碎的设计稿，厉景深撑着黑伞站在门口，伞沿的水滴滴在她发顶："随便画个样式，应付老太太的催生宴。"她连夜画了三版，最后选了这枚没有钻石、没有刻字的素圈，因为厉景深说"太花哨的戒指硌手"。
"当时她说，等我注意到她了，就用这个纹样开发布会。"厉景深指腹着戒指内侧，苏晚看见他虎口处新添的薄茧——是这三个月替她整理设计资料时磨的。
他按下戒指内侧的暗扣，全息投影"嗡"地亮起，浮在众人头顶的，正是牛皮纸袋里那张图纸的3D版：星轨缠绕的戒壁，每颗碎钻的位置都与手稿分毫不差。
会议室陷入死寂。
市场部张总监扶了扶眼镜："这纹样......和巴黎时装周上厉若雪那件抄袭款的内衬暗纹......"
"是同一组摩斯密码。"苏晚抬头，目光扫过厉母骤然紧绷的下颌线，"星辰刺绣的排列规律，其实是厉氏股票代码的摩斯密码。"
"叮"的一声，墙上的大屏幕突然切换成股市实时数据。
苏晚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跳动的红色数字里，像团烧得正旺的火——那是星辰系列预售额的曲线，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最终停在"超集团年度利润15%"的位置。
"厉氏股价半小时内涨幅3.7%。"财务总监的声音发颤，"这是......"
"这是苏晚三年前埋下的局。"厉景深重新握住苏晚的手，她无名指上的素圈与他掌心的温度叠在一起，"从环保面料专利注册日，到厉若雪'原创'系列提交时间差的三天；从巴黎秀场后台监控里被搬上商务车的刺绣面料，到现在的股市数据——她用三年时间，给厉氏织了张会下金蛋的网。"
厉母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全息投影里的婚戒纹样，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老宅佛堂，苏晚跪在蒲团上替她抄经时，指尖沾了墨汁还在桌沿画着什么。
原来那时她画的不是莲花，是星轨，是厉氏的股票代码，是厉景深的名字缩写。
"所以苏小姐今天来，是要股权质押？"法务总监试探着问。
苏晚没说话，只是将牛皮纸袋往厉景深面前推了推。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婚戒传来，像前世她在病床上意识模糊时，他攥着她的手喊"晚晚别走"的温度——那时她以为他喊的是厉若雪，现在才知道，他的声音里全是血味，全是悔意。
"我代表厉氏，以集团5%股权质押星辰刺绣的永久版权。"厉景深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满桌董事倒抽冷气，"另外......"他转头看向苏晚，眼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我要重新举办婚礼。
用这枚戒指的纹样，用苏晚设计的婚纱，在巴黎、纽约、米兰同时办。"
"够了！"厉母突然起身，红木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手包的动作太急，珍珠项链勾住了桌角，粉润的珍珠滚了一地。
苏晚看着她蹲下去捡珍珠的模样，突然想起三年前她跪在碎纸机前捡设计稿的样子——原来有些因果，早就在岁月里埋下了种子。
"赵秘书。"厉母弯腰时，苏晚看见她后颈的冷汗，"把上个月挪用公款的账目......"
"妈。"厉景深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苏晚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指节的紧绷——那是前世他在她葬礼上攥着墓碑的力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地上滚圆的珍珠上。
有些账，该算，但不是今天。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婚戒的全息投影上折射出彩虹。
苏晚望着那抹虹，突然想起暗格里还收着另一张图纸——是她昨晚翻出来的，婚戒内侧"SW&LJS"缩写的放大版，旁边用小字写着："等他看见我的那天，要给他全世界最亮的星星。"
现在，他看见了。
厉母猛地首起腰，发间珍珠发簪撞在椅背发出脆响。
她盯着苏晚的目光像淬了冰碴子，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唇瓣开合："赵秘书挪用公款的账目呢？"尾音发颤，连带着珍珠耳坠都在晃。
苏晚指尖在牛皮纸袋里摸出枚银色U盘，推过会议桌时金属边缘压出一道浅痕。"他在采购环保面料时，顺便帮厉若雪买了100套甲醛超标礼服。"她屈指叩了叩厉景深西装左胸衬里，那里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半枚星轨，"而真正属于厉氏的星辰刺绣——"她抬眼看向厉景深，他喉结动了动，"从没离开过总裁先生的西装内衬。"
"叮"的脆响惊得厉母肩膀一缩。
厉景深单膝跪在地毯上，膝盖压得波斯绒毯陷下去一块。
他捏着那枚素圈婚戒的手指在抖，却把戒指套向苏晚无名指的动作稳得像刻进骨血："这次不是契约。"他指腹蹭过她耳后那点朱砂痣——前世她自杀前，这颗痣被泪水泡得发红，"是真心。"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市场部张总监的金丝眼镜"啪嗒"掉在桌上，财务总监扶着椅背的手背青筋暴起，连厉母刚捡起来的珍珠都"骨碌碌"滚回桌底。
苏晚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起前世他在葬礼上也是这样跪着，只不过那时他攥的是她的骨灰盒，说的是"晚晚你再看看我"。
"妈。"厉景深抬头时眼眶发红，"您手机在震。"
厉母这才发现掌心的手机在发烫。
她按下接听键的手抖得像抽风，刚喂了一声，脸色就白得像被抽干了血。"什么？
证监会查封......"她踉跄着扶住桌角，珍珠项链"咔"地崩断，粉润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不可能！
我明明......"
苏晚望着她发抖的后颈，想起三天前在老宅佛堂，她替厉母抄《金刚经》时，余光瞥见厉母在偏厅打电话："把那批面料的采购单改到赵秘书名下......"那时她笔尖蘸了墨，在桌沿画的不只是星轨，还有厉母海外账户的转账时间、赵秘书修改合同的IP地址、厉若雪工作室收甲醛礼服的物流单号——每一笔都跟着星辰刺绣的版权收益，滚成了今天的网。
"晚晚。"厉景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他不知何时摸出块泛着幽光的面料，是星辰刺绣的正样，每颗碎钻都按着厉氏股票代码的摩斯密码排列。"这是你三年前设计的'SW'logo。"他将面料轻轻铺在她掌心，碎钻蹭得她手心发痒，"现在该换成'LS'了。"
苏晚低头，看见面料边缘果然用金线绣着她名字首字母"SW"，而厉景深指尖正抚过"W"的最后一笔，那里不知何时被拆开又重新绣上，"W"的弯钩变成了"L"的竖线——"LS"，厉景深与苏晚。
窗外月光突然亮了些。
苏晚透过落地窗，看见赵秘书抱着最后一箱面料从安全通道出来，西装后背被汗浸透了，却还是小心地护着箱子。
他走向停在地下车库入口的黑色迈巴赫，后车厢己经堆了半车，最上面盖着的，正是厉若雪在巴黎秀场那件"原创"礼服的内衬——现在那上面的星轨，该属于厉氏了。
"去顶楼办公室。"厉景深替她理了理被空调吹乱的碎发，"有些话，该让有些人听清楚。"
苏晚跟着他走出会议室时，余光瞥见厉母瘫在椅子里，手机摔在脚边，屏幕亮着证监会的查封通知。
她踩过满地珍珠，听见珍珠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三年前她跪在碎纸机前捡设计稿时，碎纸片的声音。
顶楼办公室的晨光比会议室亮得多。
苏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晨雾漫过厉氏大厦的尖顶。
厉景深将那枚改了logo的面料钉在展示板上，转身时西装衬里的星轨晃了晃。
她摸出手机按下免提键，听筒里传来忙音，却在晨雾漫到第37层时，突然炸响一道尖锐的女声："苏晚！
你敢动我......"
"叮"的一声，通话被接通。
苏晚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唇角勾出半分笑——有些账，该算的，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