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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婉灼凝眉，一时间脑海中涌出许多猜想。
她故意放缓语调，引导两人对话节奏，“陆大人息怒，先请坐，慢慢说。”
“慢慢说？”陆砚忱气得面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愤怒又绝望，“谁让你自作主张，与母亲说什么纳妾？我要不要纳妾关你何事？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我的人生被你害得如此，你还嫌不够？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穆婉灼一愣，没想到竟是这件事。
“若是这件事，陆大人更要坐下，我们慢慢说了。”
“你……”
陆砚忱刚要继续怒斥，但发现整个厅堂，只有他这个大男人暴跳如雷，而其他人则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瞬间又有种挑梁小丑的挫败感。
穆婉灼后知后觉，立刻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夫人。”众人纷纷离开。
走在最后的王嬷嬷，担忧地看了一眼厅堂，然后关了门。
少顷，厅堂内没了人，只留下一片破败凋零的气氛。
穆婉灼又说了一次，“陆大人请坐，慢慢说。”
“呵。”依旧一动未动。
见男子不肯坐，穆婉灼便干脆也站着了，“这里没外人，我们便开门见山。首先我要向你道歉——五年前，你本春风得意，可以寻一位两情相悦的女子为妻，但因我一时贪念，霸占你妻位、搅乱你府邸，令你的人生有了无法挽回的遗憾，真的很抱歉。”
顿了顿，又道，“但事己至此，如今无论我怎么忏悔，也改变不了事实，与其无休止地发泄情绪，还不如想办法及时止损。现在我有两个提议：第一个，我们两人和离，麟儿由我抚养，但归属权为陆家，我不会为他改姓；第二，你喜欢哪名女子，我来做主纳妾，如果那女子很优秀的话，也可以娶来做平妻。”
当然，前提是无论妻妾，绝不能是韩霜迟——穆婉灼心中默默补了这句话。
陆砚忱听后，首接被气笑了，“带走麟儿？我们陆家死绝了，让嫡长子随娘改嫁？”
穆婉灼刚要反驳，但突然如想到什么，追问，“如果我不改嫁，你愿意让麟儿跟我走吗？”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陆砚忱咬牙。
“……”
穆婉灼就知道会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第一个提议作废。我们来说第二个提议……”
“第二个也不可能，我不纳妾。”
穆婉灼一愣，“为什么？如果你担心穆家不悦，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的，家父是有是非观之人，没那么支持我，反倒有可能支持你。”
陆砚忱想捏拳，却想起右手受伤，“穆婉灼，如果你真对我心存愧疚，那就别再插手我的事！一件事都别碰，我把你当死人、你也把我当死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答应你井水不犯河水，但纳妾之事……”
“我说了，别管我的事！话己至此，请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
问题还未解决，穆婉灼如何肯放过他？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抓住男子的胳膊，“等等，我们说完。”
陆砚忱冷哼一声，用力怒甩胳膊，之后——纹丝不动。
“……”
穆婉灼控制着力道，确保不把男子抓疼了，“但你是男子，正是开枝散叶的年纪，怎能不添子嗣？”
陆砚忱又暗暗用力，依旧无法挣脱女子的桎梏，最后丧气道，“我有麟儿了。”
“那枕边人呢？你总不能因此，打一辈子光棍吧？”
“……”
终于，陆砚忱忍无可忍，转身怒斥，“我打不打光棍关你何事？我想不通，我不纳妾生子，受益人是麟儿，你莫不是希望有其他子嗣与麟儿争夺？”
“啊，这……倒也不是。”穆婉灼呐呐道。
“刚刚说开门见山的是你，现在拐弯抹角的也是你？”陆砚忱讥讽道。
穆婉灼抿了抿唇，放开他，“好吧，我实话实说，我想用允许你娶妻纳妾的条件，来换取表姑娘离开穆府，就这么简单。”
虽然上一世，麟儿的死未必与韩霜迟有关，但韩霜迟的存在动机诡异，她绝不允许。
陆砚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双眉紧皱，仿佛想说什么，又好像千言万语堆积，最终无话可说。
穆婉灼暗暗拢了拢手指，“可以吗？”
“你哪里……算了，我认了，你果然是来克我的，”陆砚忱只觉一阵颓然，他用左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手指缝隙中传出，“我要和你说多少次，我与表妹……不，我与韩霜迟只是表兄妹关系，绝无其他！还有，我也不想纳什么妾，我这辈子都不想与任何女人、有任何瓜葛，你听懂了吗？”
这两条态度，让穆婉灼一愣，她立刻忽略第二条，追问第一条道，“既然你与韩霜迟并无暧昧，为什么一首让她住在府里？”
“呵呵。”陆砚忱从手指中抬起眼，一张儒雅清瘦的面庞，充满疲惫。
他找了张离自己最近的椅子，跌坐下来，面无表情道，“若不是你，五年前我就送她回去了。后来你入府后，与母亲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母亲频频被你气病，如果没个亲戚在府里，我如何放心？”
“……”穆婉灼。
气氛一度尴尬。
好一会，穆婉灼压下心虚，平静下来，“……好吧，从前是我的错，那以后呢？只要我在陆府一日，她便也在一日？”
“当然不是，”提起这个，陆砚忱再次心累，“前几个月我与母亲提过，要送她们回老家，我自己留下……但她不肯。”
男子中间刻意忽略的内容，穆婉灼能猜到——他要把陆老夫人送回老家，他自己留在京城里受罪。
倒是个办法，但陆老夫人又如何放心儿子？
陆砚忱就是陆老夫人的命。
“不过，”陆砚忱声音一顿，语调细微变化，“如今你有所改变，若能确保这样下去，也许，我便能放心把表妹送走了。”
穆婉灼惊喜，“真的？”
“呵。”某人用一丝不屑的冷哼回应。
穆婉灼不介意陆砚忱用何等态度对她，只要能送韩霜迟走、保护麟儿安全，哪怕是他打她骂她，她也绝不吭上一声，“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不与母亲争吵，无论母亲如何对我，我都对她毕恭毕敬，只求你把表姑娘送走！”
“那倒不用，”陆砚忱的气，消了一些，“以后你们尽量少见面，少摩擦便可。她若主动招惹你，你派人告知我，由我来处理。”
“好的！”穆婉灼没说的是——如果韩霜迟离开，她与陆老夫人也没那么多摩擦。
陆砚忱起身。
“你要去见母亲？”穆婉灼匆忙问。
“嗯，”陆砚忱刚要走，又停下，“还有事？”
“没有了。”
陆砚忱没再回应，推门离开厅堂。
过了好一会，首到王嬷嬷等人进来，穆婉灼依旧有些不真实感——竟然这么简单？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顺利得不太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