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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棠推开家门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那个冷酷精明的律师，怎么可能是梦里温柔待她的男人？那不过是个荒唐的梦罢了。
"糖糖！"沈母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林子佩也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壶。
"怎么了糖糖？"沈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女儿颤抖的手指，"是不是...没谈成？"
沈青棠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
林子佩急得首搓手："师母，墨衡是业内最好的律所了，如果他们不接..."
"不是的。"沈青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祁律师说...他要棠华阁一半的股份才肯帮忙。"
"什么？！"沈母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欺人太甚！"
碎瓷片西溅，沈青棠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妈，我们的账户都被冻结了，棠华阁也...但爸爸他..."
沈母突然安静下来。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好...答应他。"沈母突然跪坐在地，冰凉的瓷片硌得膝盖生疼。滚烫的泪水砸在沈青棠手背上，
"只要能救你爸爸，别说一半股份...就算把妈妈这条老命搭进去..."
话没说完，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声混着雨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久久回荡。
晨光刺破薄雾时，祁墨的迈巴赫停在棠华阁门前。他推门下车，墨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染坊雕花木门吱呀开启，沈青棠身着月白旗袍立在门内，盘扣一丝不苟，唯有眼底残留的青影泄露了昨夜的辗转。
昨夜梦境如潮水般汹涌。祁墨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掌心温度透过薄衫烙在肌肤上，一声声"青棠"带着蛊惑的尾音。
此刻那人近在咫尺，她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清醒——不过是被债务逼疯的臆想，她不是通房丫鬟，祁墨也不是祁家大少爷。现实里他们只是律师与委托人的关系。
染坊内静谧得能听见纺车细微的吱呀声。祁墨踩着青砖缓步而入，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靛蓝染布，指尖划过竹制的擂浆棍和石制的捣臼。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草木染特有的清苦香气。
"我会让技术人员明天来收集材料，把这里的东西都拿去做检测。"祁墨举起相机，快门声在空荡的染坊里格外清晰。镜头扫过沈青棠时，她别开脸，耳垂泛起可疑的红晕。
穿过回廊，绣房里的檀木架上，那件朱红古嫁衣静静陈列。金线绣就的并蒂莲栩栩如生，凤冠上的珍珠垂坠如银河。祁墨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即将触到绣面时，腕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青棠不知何时近身，纤细的手指攥住他的袖口："祁律师，这古嫁衣还没修复好。"她的呼吸扫过他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祁墨低头，视线落在那只葱白般的手上。不知为何，《孔雀东南飞》里的诗句突然跃上心头："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他喉头微动，收回手时故意带起一阵风，惊得嫁衣上的流苏轻轻摇晃："这是沈小姐修复的？"
"是。"沈青棠慌忙后退半步，旗袍下摆扫过青砖。
祁墨踱步到窗边，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明日有个法律援助慈善晚会，你陪我去参加，顺便学习一下法律知识。"
沈青棠猛地抬头，杏眼里盛满警惕："我去？我记得祁律师说过，你有未婚妻的。"
祁墨轻笑出声，声音带着蛊惑的磁性："沈小姐想多了，这只是为你提供法律援助方向。"他转身时大衣下摆扬起，"我有没有未婚妻跟这个没关系。走了。"
脚步声渐远，沈青棠望着空荡荡的绣房，嫁衣上的金线突然晃花了她的眼。昨夜梦里的呢喃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而现实里，她和祁墨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