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握紧黑火镰刀的指节泛白,十二面铜镜在虚空中轻轻震颤,倒映出他染血的面容。废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械苏醒时的叹息。他弯腰拾起白焰遗留的草药箱,箱内干枯的鸢尾花簌簌掉落,沾着暗红血渍,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白焰将沾着露水的鸢尾花别在他耳畔的模样。
“楚哥!这边!”熟悉的呼喊声从市集方向传来。楚枫猛地抬头,只见一抹火红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穿梭,腰间的药箱随着奔跑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白焰?!他踉跄着冲过去,镰刀上的火焰骤然明亮。
白焰额发被汗水浸湿,怀中还抱着昏迷的夜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和记忆中那个总把最后一口清水递给他的少女别无二致,只是手腕处的紫色纹路若隐若现。“找到夜枭时它就昏迷了,身上没有伤口,但...”她声音突然发颤,“但它的瞳孔里映出了十二面铜镜的虚影。”
楚枫的心脏猛地收紧。在与青鸾的战斗中,他曾在铜镜中看到无数个自己被困在轮回里,而此刻,白焰腕间的紫色纹路正随着铜镜的嗡鸣泛起微光。他伸手想触碰那些诡异的纹路,白焰却突然后退一步,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慌。
“先回营地。”楚枫压下心中疑虑,接过夜枭。夜枭的羽毛冰冷僵硬,爪子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袖,爪尖残留的面包碎屑己经发黑。
回到营地时,铁岩正用巨斧劈砍变异藤蔓。那些藤蔓表面布满人脸状的凸起,每次被斩断都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这些东西越来越多了。”铁岩将斧头重重砸进地面,溅起的火星照亮他眼角新添的伤痕,“昨天晚上,我听见地底传来锁链拖拽的声音。”
楚枫蹲下身,从藤蔓断口处捻起一滴紫色黏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与白焰腕间的纹路颜色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青鸾消散前的话——所有容器的核心,都藏着背叛者的密钥。难道这些变异藤蔓、诡异纹路,还有不断出现的记忆残渣,都与熵能核心的秘密有关?
日子在警惕与希望中缓慢流逝。楚枫教新来的“队友”使用黑火镰刀,白焰则带着众人辨认能食用的变异植物。每当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他们便围坐在篝火旁,听铁岩讲述故乡的故事。楚枫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白焰,她低头研磨草药时睫毛轻颤的模样,和记忆中那个将清水递给他的少女逐渐重叠。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圆之夜。营地周围的紫色雾气突然变得浓稠如墨,变异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人脸状的凸起扭曲成狰狞的笑容。铁岩挥舞巨斧劈开藤蔓,白焰则用火焰驱散雾气,夜枭在她肩头发出凄厉的鸣叫。
“小心!”楚枫突然将白焰扑倒在地。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她的发丝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箭矢尾部缠绕着紫色丝线,顺着丝线望去,迷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袍人!
黑袍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夜枭的面容。但那双眼睛里没有往日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容器们,该偿还熵能核心的债务了。”他抬手,虚空中十二面铜镜同时亮起,镜面映出众人惊恐的表情。
战斗异常惨烈。铁岩为了保护众人,被变异藤蔓缠住全身,当楚枫劈开藤蔓时,只看到他半融化的尸体;夜枭在与黑袍人的对峙中被紫色丝线贯穿胸膛,最后一刻它奋力撞向铜镜,为众人争取了一线生机。白焰的火焰越来越弱,紫色纹路几乎蔓延到脖颈,她却仍固执地为受伤的队友治疗。
“楚枫,带着大家走。”白焰将最后一瓶疗伤药塞进他手中,“我...我有些事要处理。”她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抖,楚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紫色纹路在他触碰的瞬间剧烈蠕动。
“你早就被熵能核心控制了,对吗?”楚枫的声音沙哑,“从你第一次出现时,腕间的纹路就在提醒我。但我不敢相信...”
白焰的眼泪滴落在他手背上,滚烫如血。“对不起,我本想等你找到出口再...”她突然推开楚枫,“快走!黑袍人要启动时空宝石了!”
远处,黑袍人高举镶嵌时空宝石的权杖,十二面铜镜组成的阵法开始吞噬天地间的光线。楚枫看着白焰冲向黑袍人,她身后的星图纹身彻底扭曲成紫色流体,化作无数锁链缠绕住黑袍人。
“记住,所有记忆...”白焰的声音被时空撕裂的轰鸣淹没,“都是熵能核心的牢笼...”
楚枫握紧黑火镰刀冲了上去。镰刀劈开时空裂缝的瞬间,他看到白焰嘴角的微笑,和记忆中那个将清水递给他的少女一模一样。当镰刀贯穿黑袍人胸膛时,时空宝石突然炸裂,紫色光芒将白焰的身影吞噬。
废墟中再次只剩下楚枫一人。他站在散发微光的传送门前,耳边回荡着白焰最后的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铁岩粗糙的手掌、夜枭灵动的眼睛、白焰别在他耳畔的鸢尾花...这些记忆碎片突然化作实体,在他眼前拼凑出一幅画面:鎏金面具下的神秘人操控着十二齿轮时钟,无数个楚枫被困在轮回中,而白焰的身影,正蜷缩在时钟齿轮的缝隙里,腕间的紫色纹路与时钟核心相连。
“我不会再让你们的牺牲没有意义。”楚枫将黑火镰刀插在传送门前,“就算这是无限循环的噩梦,我也要找到真相。”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十二面铜镜在虚空中浮现,镜中映出无数个被困在轮回中的自己。而在熵之核核心深处,那座由十二齿轮组成的巨大时钟正在加速转动,鎏金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