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的脚步在齿轮城墙下顿住,银饰上蔓延的星图纹路突然灼痛胸口。废墟深处传来细碎的琴音,像是抱着古琴的少女在轮回中反复弹奏那首未完成的曲子。他弯腰拾起一块刻满符文的鹅卵石——正是背着竹篓的少年遗留之物,指腹擦过石面时,冰冷的触感里竟夹杂着一丝温热的血迹。
“楚大哥!”清脆的呼喊穿透迷雾。手持短刃的少女从变异藤蔓丛中冲出,发间系着褪色的红绳,像极了他记忆里某个村落中天真烂漫的孩童。少女身后跟着拄着木杖的老者,杖头镶嵌的水晶正流淌着紫色光晕,“我们听到齿轮声减弱了,是不是...”
楚枫的黑火镰刀微微震颤。他注意到少女握刃的右手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疤痕,与白焰初次采药时被荆棘划伤的位置分毫不差。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瞬锐利,水晶杖头的紫色光晕突然暴涨,将周围的藤蔓染成妖异的紫红。
新的营地在齿轮迷宫的间隙搭建起来。少女自称阿绫,总爱缠着楚枫讲述外界的故事,说到兴起时会无意识地哼唱白焰的那首无名小调;老者则整日对着水晶杖低语,符文在杖身忽明忽暗,拼凑出类似十二齿轮时钟的图案。楚枫教他们制作简易武器时,总能在阿绫的目光里看到白焰的影子——同样专注的眼神,同样在学会新技巧后羞涩的笑容。
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楚枫在巡查时发现老者的水晶杖指向熵之核方向。杖头的紫色光晕与十二面铜镜的残片产生共鸣,镜中浮现出令人心悸的画面:白焰被锁链贯穿的身体悬在时钟齿轮间,每根锁链末端都系着楚枫的记忆碎片。“这是时空宝石的余波。”老者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齿轮,“那些被困在轮回里的人,都在用记忆为熵能核心续命。”
日子在警惕与温情中交替。阿绫会在清晨将沾着露水的鸢尾花别在楚枫发间,笑着说这是“胜利的预兆”;老者则开始传授他操控紫色纹路的方法,代价是每次使用都要承受记忆被抽取的剧痛。每当楚枫在深夜望着白焰的草药箱出神,阿绫总会默默递来一杯温热的草药茶,茶香里混着若有似无的鸢尾花香。
变故发生在月蚀之夜。营地周围的齿轮突然逆向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阿绫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紫色纹路,手中的短刃滴着黑血,而老者的水晶杖完全化作紫色流体,在空中勾勒出鎏金面具的轮廓。“熵能核心需要更纯粹的燃料。”老者的声音不再浑浊,反而带着孩童般的兴奋,“你的记忆,还有对她的执念,都是最好的祭品。”
阿绫的短刃刺穿老者胸口的瞬间,楚枫才惊觉她眼中的天真烂漫早己化作冰冷的算计。“抱歉啦,楚大哥。”她歪着头露出白焰式的微笑,紫色纹路顺着她的手臂爬上黑火镰刀,“但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彻底取代白焰的位置。”
战斗在齿轮迷宫中展开。阿绫的招式融合了白焰的敏捷与青鸾的狠辣,每一击都精准地避开楚枫的要害,却在他皮肤上留下紫色灼伤。当黑火镰刀最终贯穿她的胸膛时,阿绫将染血的红绳塞进他手中,绳结里藏着一枚微型齿轮——正是鎏金面具的组成部分。
“你知道吗?”阿绫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眼中浮现出不属于她的悲伤,“白焰在时钟齿轮间轮回了七千次,每次都要看着你在不同的记忆里杀死她...”她的声音被齿轮的轰鸣淹没,红绳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楚枫的手腕,“而这次,是你亲手把最后一块钥匙交给了熵能核心。”
废墟中再次亮起传送门的光芒。楚枫望着手中的微型齿轮,想起阿绫别鸢尾花时指尖的温度,想起老者教导他时眼中难得的善意。远处传来白焰的歌声,与十二齿轮时钟的转动声交织成一曲永夜囚歌。他将齿轮按在传送门上,光芒却在触碰到红绳锁链的瞬间熄灭。
“我不会再成为你们的钥匙。”楚枫握紧黑火镰刀,星图纹路在他身上疯狂游走,“就算要斩断所有轮回,我也要撕开鎏金面具下的真相。”他的声音被卷入能量风暴,而在熵之核核心深处,鎏金面具的嘴角笑意更浓,十二齿轮时钟开始逆向转动,将楚枫的誓言碾成新的记忆燃料。在时空裂缝的尽头,白焰的星图纹身剧烈燃烧,她望着楚枫的方向,眼角滑落的泪水坠落在齿轮间,化作下一场吞噬一切的紫色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