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花海,白色的花瓣如同落雪般从空中飘落,落在陈玲肩上,骸骨女孩悄悄从陈玲背后接近,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华思瑶抚摸着陈玲的
“在想什么呢?”
陈玲依旧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并没有回答艾蕾希亚的问题。
“就是今天了吗?”
华思瑶微微一愣,而后轻轻点头。
“嗯。”
陈玲站起身甩开华思瑶的手臂。
“骗子。”
华思瑶心知肚明,当初她确实为了早日解除诅咒,许下了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即便是一已私欲。
这件事必须要以【谎言】来维持。
回答陈玲抱怨的,只是华思瑶的笑容。
苦涩又无奈。
“相比较于‘解除诅咒的话,我会消失’这样对帮助者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话。
‘解除诅咒便以身相许’不是更让人提的起干劲来吗?”
陈玲皱着眉头看着骸骨,完全看不出女孩的表情,有时候真是无奈。
华思瑶无奈叹了口气。
“不过谁能想到阿玲你是个烂好人呢?”
“谁会对一具白骨有反应啊?”
陈玲突然问道。
“如果遇到的不是我,你还会说以身相许这样的话吗?”
华思瑶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笑着耸耸肩。
“如果为了计划顺利进行,这些话术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还真是过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最初都是由利益交换建立起来的。
那么他呢?
他不会是那样的烂好人。
他总不能真是对一具骸骨一见钟情吧。
或许就只是单纯对没见过的诅咒好奇吧。
但这便是他们间相识、相遇、相知、相爱的契机,这份诅咒即是噩耗,也是一切的开端。
华思瑶凑到陈玲身边笑道。
“那现在呢?有喜欢上我吗?”
“喜欢。”
陈玲的话自然是认真的。
没有半点虚假。
真心实意。
但越是这样,华思瑶却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时候,她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个时候,她该如何回应。
她该怎么回应他的这份心意?
因为。
“可是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陈玲笑着摇摇头。
“我们不是都成婚了吗?”
华思瑶苦涩地笑着,无奈说道。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你啊。”
陈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
“得到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只是一具死了六百年的骸骨。”
“可是你我能站在这聊天,至少,你在我眼里,在此刻是活生生的人。”
陈玲耸耸肩。
“我也觉得荒诞,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确确实实爱上你了,我爱上了一具白骨……这六天来,每次我闭上眼我都会在想,如果我早出生六百年会怎么样?”
陈玲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自已身边的位置,示意华思瑶坐下。
华思瑶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抽泣着声音笑着问道。
“早出生六百年的话,我可是公主诶,我父王的掌上明珠,哪会这么便宜和你在一起?哼~能不能遇到还不一定呢。”
陈玲笑着说道。
“既然你老从那个狗洞溜出去玩,那你我遇到的机会可是被无限放大了。
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可是很有信心会遇上你,并且爱上你。”
“我父王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陈玲稍作思考,脑海里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脸庞。
“实在不行就去求求秦子夜那个家伙,那家伙不是本事很大吗?”
华思瑶被陈玲这些不切实际的话逗笑。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很傻诶,我父王你都见不着,更别想见到先生了。”
片刻的安静。
陈玲轻声问道。
“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把你变成原本的姿态,或者说,或者说就是让你保持着骸骨的形态?”
“死者理应长眠,阿玲……”
华思瑶见陈玲愁眉苦脸的,笑着帮他抚平紧锁的眉头。
“好了啦,秦先生已经帮我争取了七天的时间,这六天来我很开心啊。”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落下,气压很是低沉,压得周围的花海都喘不过气。
陈玲看着华思瑶散发微弱光芒的身体,面露痛苦之色,懊恼地抓着自已的脑袋。
“要是我也有像秦子夜那样强大的力量就好了……”
华思瑶看着自已逐渐变得虚幻的手臂释然一笑。
“你知道吗?自从遇到阿玲你以来的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开心,对于生前最后几年久病在床的我而言,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而且我也想感谢那位模因的神明,能嫁给自已喜欢的男孩,真是幸福。
能这样和我最爱的男孩坐在一起,看着天空,这样的梦境对我来说是不是太过美好了?”
华思瑶慢慢松开陈玲抓着的手。
“还请您忘记我吧,因为我的自私私自闯进了您的生活,真是抱歉。”
听到这话,陈玲不由得呆愣在那儿,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女孩,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擅自闯了进来,最后临走前却拍拍屁股说让我忘记你……”
陈玲本以为自已会很愤怒。
会声嘶力竭地呐喊,但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他只是直接捧着骸骨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别人总问,女孩的嘴唇是什么味道的?
陈玲有些无奈,他的女孩是冰凉的,还有些灰尘。
因为他最爱的女孩只是一具骸骨。
或许,去期盼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这件事本身就是件很傻的事情。
去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恋爱最重要的,是光鲜亮丽的外表?
还是说纯净高尚的内在?
不,都不是。
“是心啊……”
陈玲呆呆地站在花海中,望着如同粉末的金色光芒随风飘散。
“谢谢你,阿玲。”
“我爱你。”
“希望还有重逢时。”
“阿玲……”
陈玲紧紧攥着手里的那颗蔷薇状的宝石,无力地倒了下去。
掩面哭泣了起来。
如同孩童一般。
“骗子……”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王城的蔷薇花早已枯萎,当年种花之人如今也香消玉殒,故人再也无法相逢。
终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