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寿安宫出来径直回了寝宫,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天。
可若是有人在,定会奇怪,偌大的寝宫空无一人,安静地落针可闻。
话说相府的老夫人和袁氏已经在京兆府的大牢呆了一天一夜,从最初的张狂、怒骂到此刻的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实在是没了力气。
宋无极倒也没刻意为难她们,还给她们安排了单独的监舍,不过养尊处优的二人如何能受得了这种待遇。
血迹斑斑的墙壁,阴暗潮湿的监舍,空无一物,却时不时都能听到凄厉的哀嚎声、求饶声、嘶喊声,还有不时被拖来拖去带去刑房的人,铁栅栏前早已是血水遍布。
血腥味直冲鼻腔,还有一阵阵挥之不去的恶臭,婆媳二人几欲晕厥,可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袁氏一开始还趾高气扬的叫骂不休,只是这一天一夜的精神折磨饶是她再心狠手辣恶毒嚣张,也没被如此磋磨过,此刻早已面色惨白,眼底青黑,没了半分力气。
“母亲,相爷怎的还不来救我们?”
“再等等。”
纵使老夫人再沉得住气,此刻心底也早已慌乱如麻,她毕竟上了年纪,除了早年间家境贫寒吃过些苦,自从云和攀上了沈岚,日子一日胜过一日,她早就忘了从前的苦。
哪儿能想到临老了还能有此牢狱之灾。不过既然只是将她们关起来,没有任何动作,想来还是顾忌着儿子的。
哼,等她出去了,一定要那个贱丫头好看,别以为攀上了摄政王就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自已儿子在谋划什么她虽不清楚,但能稳坐相位十年,就是瘫烂泥也早被铸造成钢筋铁骨了。
“可是母亲……”
“闭嘴!留着点力气吧!蠢货!”
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袁氏一眼,一夜不得安眠,吵得她头疼,要不是这个蠢货,坏了儿子的谋算,她怎会来此遭罪?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平日里的精明都哪儿去了?竟然着了那个贱丫头的道儿!
若不是看着她身后的娘家,她是万万看不上袁氏这等小家子气之人,此时的老夫人早就忘了自已的出身,不过一介乡野妇人,哪儿来的脸嫌弃别人。
老夫人闭上眼不去看袁氏那坑坑洼洼红白交错的脸,真真膈应。
这还是云和请了太医为袁氏母子三人医治,才堪堪保住了脸,可惜了云倾这次下的毒虽不致命,却为反反复复为的就是膈应她们。
袁氏一噎,自然看到了老夫人眼中明晃晃的厌恶和嫌弃,心底忍不住咒骂。
老不死的,讨好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死样子!怎么就没吓死你!
婆媳二人各怀鬼胎,闭目休息,还真是祸害遗万年,这样的环境二人虽惊恐却依然有恃无恐。
相府内。
弱柳扶风的云映雪焦急的张望着厅外,云和的身影刚刚出现,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父亲,您不是去接祖母和母亲了吗?”
云和看着这个从小被他精心培养也是一直以来都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如今戴着面纱,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盈盈望着他,顿时心下一软。
“雪儿不必担忧,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为父会处理好的。”
“父亲,雪儿是不是好不了了?”
云映雪心中那叫一个恨呐,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子如今丑陋不堪,这两日她可是受了不少罪。
可直到现在京城有名的大夫都看过了,就连太医都没给个准信儿,要是不能恢复,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雪儿莫要担忧,为父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
云和如何能不疼惜,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父亲,姐姐她……”
“雪儿,听为父的,好好养身子,一切为父自有安排。”
云和温声安抚着泫然欲泣的女儿,眼底一片冰寒。
他自然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云倾的手笔,可刚被接回府的时候明明还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什么时候就如此有心计了呢?
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吧,毕竟是沈岚的女儿,想到那个明媚如朝阳般的女子,云和心间百味陈杂。
还有坊间一波又一波的流言蜚语,是她一个刚刚回京的小丫头能做到的吗?
云和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自已挡了谁的路?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云映雪见父亲不欲深谈,顿时有些气恼,正想要说话,厅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相爷,大皇子来了。”
“快请!”
云和叹了口气,感觉心上压了几座大山。顾不得思虑太多,急忙起身去迎。
云映雪又惊又喜,面上却是一片慌乱和忧愁,却还是咬了咬牙随云和迎了上去,说不定大皇子看到她会更加疼惜她呢。
“微臣见过大皇子!”
“臣女见过大皇子!”
看到疾步而来的挺拔身影,云和父女忙恭敬的行礼。
“相爷不必多礼。雪儿可还好?”
大皇子萧明轩一身靛蓝色绣着银丝边流云纹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头戴玉冠,挺立如松竹,一脸意气风发,端的是一派温和儒雅之风。
苍梧皇现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是嫡是长,如今已然弱冠,可皇帝迟迟不立太子,眼看着两位两位皇子已然成年,他可是急得很。
不然也不会与云映雪暗通款曲,虽然他有太后和皇后两尊大佛背书,但皇帝的态度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他不敢有一丝大意。
要知道皇帝最喜欢的可是他的三皇弟萧明笙,最宠爱的也是老三的母妃何贵妃,这对母子就是他们母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惜何贵妃母族承恩侯府祖上和跟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百年侯府势力强盛。
皇后母族林家还是太后一步一步登上高位之际才逐渐在朝堂上扎下根,兄长担着国舅的名头也才在吏部挂个侍郎。
也不怪太后不提携林家,实在是将旁支远亲都算上,偌大的林家随着太后鸡犬升天,上百口子人也没出一个有才干的,文不成武不就。
若不是太后有心机有手段,林家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可就是这些个不堪大用的也都借势入仕,虽职位都不高,可尸位素餐、浑水摸鱼的本事倒是不小。
皇帝虽不满,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萧明轩对于林家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但也由不得他嫌弃。所以他才到处拉拢朝臣,而丞相就是他的首要目标。
所幸两人也是一拍即合,云和还指望着自已的女儿能母仪天下呢。
萧明轩自然也是来者不拒,他府中的莺莺燕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反正离后宫佳丽三千还远远不够呢。
更何况云映雪容貌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又最是温柔小意,主动投怀送抱的,狗男女早就滚过八百回了。
“轩哥哥 ~~~ ”
娇媚的嗓音响起,云映雪已经梨花带雨的扑进了萧明轩怀中。平日里她还装一装克已守礼,可这几日她实在是委屈极了,她早就是他的人了,这个时候自是想要他的怜惜和安抚。
若是平日,听到这娇嗔婉转的呼唤,萧明轩的骨头早就酥了,自然少不得一番缠绵。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还夹杂着丝丝腐臭味,实在是有些难闻。
相府的事情,萧明轩一直都关注着,自然知道云映雪全身上下都起了疹子,就连脸都毁了。
虽然未亲眼见过,但仅仅想想,萧明轩就受不了,所以这都几日了,他都不曾露面。
来之前他还特意去问了给云映雪诊治的太医,得知她的皮肤留下了许多红痕,心里更是膈应。
可是他还需要云和的助力,相府出了如此大事,他不能再躲着了,总要露个面安抚一番,顺便问问情况。
“雪儿乖,你先去房中等着,待本皇子与相爷议过正事再去看你。”
萧明轩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恶心,拍了拍她的腰身,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再没有往日的柔滑,凹凸不平的,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更是没有一点旖旎心思,眼中划过一抹不耐。
云映雪何其敏感,自是感受到了他的不适,心中恼恨,却也只能先退下,思索着该如何取悦他。
她的一切都已经献出去了,若是……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