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今天哭了吗

第73章 六十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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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提刑大人今天哭了吗
作者:
红摇
本章字数:
4242
更新时间:
2024-11-13

安棠仰望着巍峨神像手中挑着的“傀儡”,认出那是任攀。

他的口中时不时落下铜钱。他被吊得太高,铜钱要坠一阵才落地,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蹦得很高滚得很远。

他仍穿着那身下人的衣服,被吊成手舞足蹈的模样,恰巧吊在高大神像的面前。神像注视着这具凄惨又有些滑稽的尸体,眼神慈悲又宁静。

神像的香案上供着数排祈愿灯烛,光线从下往上照映着。

安棠仰着脸望上去,见任攀那发青的脸上,裂开古怪的笑容。

这一次的“笑容”,却与彭有年的不同,与安府的遇害者们也不同。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笑。

任攀的两边嘴角被利器割裂,他的嘴巴被延长,一直上扬着裂到耳下。

血滴沥沥落下来,被门口灌进的风扬起,像一场零星的红雨。

这情形太过可怖,安棠在巨大的冲击面前被撞得心悸,呆愣着忘记躲开目光。

耳边响起钩魂似的摇铃声,手腕的白绸之下传来刺痛。她仿佛看到系着任攀手腕的红索动了起来,像活蛇一般扭动,离开任攀的手腕,朝着她蜿蜒而来,就要缠上她的手腕!

安棠猛地后退一步,闭上了眼睛。只知道这是心魔作祟导致的幻觉,不住地默念《清心诀》,甚至念出声来。

那不知是真的存在、还是幻听的摇铃声渐渐消失。

她感觉心神稳下来了,轻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佑安一直站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关切地看着她。见她睁眼,小心地问:“师姐,你没事吧?”

安棠嘴唇发白,神情已然镇定:“我没事。”

她鼓起勇气抬眼,想去正视任攀的尸体。目光只抬了一半,瞥见大殿一角,垂帷之后,露出半张木然的脸庞,一只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她!

安棠这一惊险些窒息,脚下趔趄了一下。

佑安急忙扶住她:“师姐,你怎么了?”

安棠指向那处:“那是……”

那半张脸往垂帷后一缩,接着青色衣角一闪消失。

安棠脱口喊了一声:“秋师傅……程秋!”

她拔腿奔过去,将那垂帷一拨,后面已没有人。接着看到大殿侧门处人影一闪,有人仓皇走出去,那脚步明显一拐一瘸。

她急切道:“程秋哥,我是阿棠啊!”

那身影却逃得更快了。

安棠越发确定那是程秋。因为,如果是骷髅偃师,绝不会逃得这般匆忙狼狈。

安棠跑出侧门。水运阁下面三层相通,楼层间的阶梯在室外,沿大殿外壁折叠而上。那人正沿着大殿东侧的阶梯攀上去。

他虽然腿脚不好,却爬得奋力,速度不慢。

安棠向上追赶,一边朝着上方高声说:“程秋哥,我不是官差,不会抓你!”

楼梯上的人丝毫没有慢下速度。

安棠爬得气喘吁吁:“程秋哥,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骷髅偃师的手法杀人?”

上方的人趔趄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继续往上逃去。

安棠急得声音里带了哭腔:“你跟骷髅偃师究竟有何干系?你不会……就是骷髅偃师吧!”

上方的人消失在顶层的楼梯尽头。

安棠手脚并用地爬到楼梯顶端,急促地喘着。星运宫贯通的一到三层是紫微殿,顶层第四层是元辰殿,殿门外有一道露台。

露台上不见秋师傅的身影。

安棠走进元辰殿中,殿内供灯昏暗,猛地看到人影幢幢!

她吓了一跳,过一会儿才看明白,原来大殿中密密麻麻排着许多神像.

元辰殿,供的是六十甲子值年太岁像,足足六十座与真人等高的神像,在台座上或坐或站,姿态各异,活灵活现,布阵似地回旋排列。安棠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人,哪个是神像。

安棠想,程秋定然混进了这些神像中!

她在神像间走着,仰着脸把那一张张神明的脸看过去,企图把程秋找出来。

神明们俯视着她,表情或严肃,或凶悍,或慈悲。

她在神像间几乎迷了路,也找不到程秋。

她越来越绝望,忍不住红了眼眶,高声道:“程秋哥,你真的是骷髅偃师吗?是你杀了我父母和哥哥吗?我不信,我不信啊!”

神像的眼珠都点着黑琉璃,神彩宛若活人的眼睛,在昏暗中,从四面八方俯视着惶乱的安棠。

这气氛让佑安紧张异常,他总觉得神像会突然活过来攻击安棠,也害怕有人躲在神像间突然发难。

佑安紧紧跟在安棠身后,警觉万分,一步也不敢落下。

安棠一边找,一边忍不住眼泪坠下来,哽咽道:“程秋哥,你不要藏起来,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忽然有沙哑的话声传来:“对不起。”

安棠脚步一僵。

佑安抬手指了指方向:“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安棠移了几步,透过神像的间隙,看到了那张呆滞的木面具。

她怕再把人追丢,不敢上前,便隔着几重塑像,说:“程秋哥……”

对方说话了:“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全家。”

安棠直视着他那张木然的面具,摇着头说:“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

木面具后默然一下,似在犹豫。他终于闷声说:“我……不是程秋。”

说着,他移动了一下位置,走到两座塑像之间。

安棠端详着身披青袍的身影。她记得程秋形象英武,但经历烧伤之人,身形不复当年实属正常。

这个身影的轮廓,也与她在鬼市子见过的那人不同。

她疑虑地说:“芦花村的村民说,程秋就住在鬼市子那一带。那晚,在鬼市子摘下面具,让我看过面容的人,的确不是程秋。可是,那是别人穿着你的衣服,戴上你的面具冒充你!你难道不是程秋吗?”

她悄悄移动脚步,试图靠近他,“谢卿泽说,我家着火时,他把你从火中救出来,你被烧伤了。你若说自已不是程秋,何不让我看看你的面容?”

几重塑像后面的人抬手,将脸上覆盖的木面具摘掉,缓缓抬起头。

安棠的脚步定住。供灯幽微的光,照出那张脸上的累累疤痕。

她盯着那张脸:“你还说你不是程秋哥!”

“我不是。”他那烧伤变形的眼睛看着安棠,沙哑嗓音里充满悲伤,“真正的程秋,在火灾那晚,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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