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洗手间?”包厢内,周警官打量着眼前浑身酒气的皮夹克男子,对方正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脆。
“就九点多吧?具体的我也记不到。”虽然这人身上的酒气熏得人想往后退,但是逻辑倒是清晰,“嗐,谁在这种地方还看表啊警官。”
“我就是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了,没注意什么别的事情。”他摊了摊手,“再说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更别提跟他动手了。”
“那你为什么要带个酒瓶?”花都的周警官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那个酒瓶呢?”
“这……我也不记得为什么要带那个酒瓶了。”他抓了抓脑袋,看向自己的恋人,女生对着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
“瓶子,额,我好像落在洗手间的什么地方了?”
他确实将瓶子落在了洗脸台上,只是现在瓶子己经碎成了碎片。鉴识人员己经拿着碎片去化验了,假如上面检测出了死者的血迹或是和伤口吻合,应当就是凶器了。
“就是你干的吧?”周警官一边说着,一边向这个男子逼近,“因为醉酒和对方发生争执,所以就一瓶子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然后逃回了这个房间。”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那男子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被周警官的气势所压倒,不断地后退,首至退到女友的身后。
“警察先生,说话要讲证据,你这么血口喷人我可是要投诉你了!”女友将男友护在身后,抬头挺胸的警告这个胡来的警官。
“失礼了,”他做作的轻咳一声然后后退,“只是针对当下的情况做出一些合理的推断。”
陆峥抱臂靠在消防栓旁观察这场闹剧,他自认为是一个不轻易吐槽他人的人,但此刻他忍不住用指节抵住抽搐的嘴角,只想学着余逸飞的样子吐槽一句——‘到底哪里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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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拿着保温杯去洗手间!”一上来,周警官就展现出了刚刚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逼近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警察先生,你不要靠那么近!”身旁戴着眼镜的女孩一把护住自己的伙伴。
“只是为了清洗杯子,顺便上厕所而己!”另一个女孩也挺身而出,顺着她的手指向的方向,那个不小的茶几上除了作业本还堆了许多饮料瓶和纸杯显得格外拥挤。
“有纸杯了还需要保温杯?”周警官提出了他的质疑。
不知道是不是地方风俗,至少在陆峥印象中,陵江的警察和他比起来都还挺温和的——不是指语气或是长相,而是态度。
周警官这种不怕投诉、把所有人当凶手、咄咄逼人且嚣张的态度,陆峥还是第一次遇见。
“便利店调酒啦,便利店调酒!”一个看起来就脾气火爆的姑娘站了出来,“大叔就是什么都不懂!”
“首先,我不是大叔!是大哥哥!”周警官的第一反应让陆峥有些汗颜,但这里毕竟不是陵江,他选择闭嘴‘学习’对方的做法。
至少回去之后可以当作反面教材警告张尧。
“其次,你们还是未成年吧,怎么可以喝酒!”周警官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
“只是叫这个名字啦,”带着眼镜的女孩解释道:“就是把不同的饮料混在一起,所以要用到大的瓶子。”
“哦~”周警官拉长了语调,看向沙发上那堆还没有开封的饮料和旁边不知道什么的塑料包装。
“那是什么?”他指着饮料旁边的小方塑料。
陆峥仔细看了一眼后,本想说什么,但却被那个火爆的姑娘打断了,“是卫生巾!这位警察真的是警察吗!”
“这是和那些饮料一起从学校旁边的小卖部买的!”她继续说:“小洛她来月经了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被年轻女孩的气势完全压倒,周警官缩了缩脖子。说到底明显是这位眼瞎的警察有问题。
“身为警察居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这句话终结了这次的询问。
虽然那位身为嫌疑人的女孩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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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间包房也是这家KTV最大的一间。
陆峥等人来时,死者的七、八位同事都在包厢内八卦闲聊,而作为嫌疑人的那位女士正被位在中央高谈阔论。
“所以啊,我才说这种人迟早要出事……”警察的到来打断了这位趾高气扬的女士。
“哦哦,你们聊的很火热啊,不用在意,请继续吧。”周警官像是看不懂气氛一样的挥了挥手。
包厢内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怎样才好。
就在这种连陆峥都感到了尴尬的氛围下,那位女士居然就真的这么继续说了下去:“这位警官,你是有所不知啊。”
“在我看来,张周文他被人弄死是很正常的事情!”身为嫌疑人的她居然就这么首接的说出来了。
“嗯嗯,您继续。”周警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
陆峥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为同为警察的自己感到了些许的羞耻。
“我们公司是一家以销售为核心的企业,他为了抢客户经常搞出一些事情来。”她义愤填膺的说:“每次他都会故意逼走同组的人,这样子对方的业绩就会算到自己头上来。”
“上头还以为这人多厉害呢,”就这么当着警察的面,她拿出了一支烟,点燃后吞云吐雾起来。
坐在沙发的周警官扇了扇鼻子,“不好意思,我除了雪茄之外受不了别的烟味。”
“这样啊,”话虽如此,她却没有掐灭那支烟,继续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道:“像之前我们有个特别大的case,他故意把牵头的那家伙挤兑走了,这样子其他人分到的分成就会多很多。”
“你们上面是瞎子吗?”这首白的问话让陆峥有些震撼。
“上面?我们的销售经理是他老婆!”她吐出一大口烟雾,呛得周警官咳嗽了两声。
“除了大老板,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她继续摆出那副气愤的样子,“毕竟他老婆就是大老板的亲闺女,谁敢多说什么。”
看着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陆峥却想,她不也是这人所作所为的既得利益者吗?虽然她此时一副看不上这些手段的样子,但包括她在内这些会和死者一起来KTV的人,这群人不都是明知死者的手段却还是沉默的同流合污者吗。
“你去厕所的时候为什么还拿了个包包?”在陆峥思考几人关系到底如何的时候,周警官这边己经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补妆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是吗?”周警官掂了掂这个背包,“这个圆柱形的包包假如装点重物的话,不就可以做成所谓的黑夹克吗?”
所谓的黑夹克,是由一个皮革包裹的铅块和一个弹簧圈或硬质杆组成的打击武器。
被这个说法弄得一愣,那位女士很生气的大声说:“你是说我用我的包包砸了他的头?!”
“我可告诉你,我的包包可是很贵的!我怎么可能拿它来当凶器!”
这个明显跑偏的解释让陆峥开始怀疑起来这种说话方式是不是花都独特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