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羽脸色苍白,她攥着季母的珍珠发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旁听席前排摆着两张黑白照片:左边是季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微笑,右边是萧母抱着幼年萧桐羽的合影,背景都隐约可见威灵顿游轮的海鸥标志。
彩色玻璃将晨光切割成蓝紫色碎片,落在季允泽的警服上,像撒了把碎钻。林薇被法警带入被告席,囚服领口露出未愈的洗纹身疤痕——那只海鸥曾是她的信仰,如今只剩模糊的血肉。
“被告,2023年10月16日10:20,你在季氏大厦地下车库对被害人萧桐羽注射镇静剂,是否属实?”
林薇:
“是,但我……”
萧桐羽:
“反对!辩方请求传证人陈立出庭!他能证明,林薇的行为是受威灵顿高层胁迫!”
法庭大门被推开,老陈拄着钛合金拐杖走进来,左袖空荡荡的。季允泽瞳孔骤缩——昨夜他在港口灯塔找到老陈时,对方正被威灵顿杀手追杀,手中死死攥着个防水袋。
老陈掏出枚海鸥胸针,与林薇母亲的遗物一模一样,针头还沾着血迹:
“这是2013年季明远让我顶罪时给的,他说‘威灵顿的人要像海鸥一样忠诚’。但现在我知道,忠诚不该给魔鬼。”
林薇的眼泪滴在被告席栏杆上,萧桐羽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甲油——那是冷藏库事件当天的颜色,与季母日记里“林薇母亲爱涂红指甲”的描述吻合。
老陈:
“当年你母亲抱着你跪在季氏门口,季明远让我开车撞向你们,是季太太冲出来推开你们……”
林薇浑身剧震,法庭响起倒抽冷气声。季允泽闭上眼,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他在花坛里发现的半枚红指甲。
萧桐羽走向被告席,从口袋里掏出枚珍珠发卡,轻轻别在林薇发间:
“这是季阿姨留给你的,她说等你结婚时,要亲手给你戴上。”
林薇:
“她明明可以自己逃的……为什么要救我……”
萧桐羽:
“因为她和我母亲一样,都想保护孩子。”
“原来仇恨的尽头不是毁灭,而是理解。” 萧桐羽望着林薇腕间的洗纹身疤痕,想起自己锁骨下方的旧疤——那是十年前车祸留下的,如今与季允泽心口的烫伤疤痕位置吻合。
“我们都被同一个魔鬼伤害,却在仇恨里互相折磨。” 季允泽的视线在萧桐羽与林薇之间游移,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要制造“季氏vs威灵顿”的死局——只有永远的敌人,才能掩盖永远的罪恶。
季母的日记残页投影在法庭巨幕上,字迹被水渍晕开,最后一句“就算死也要让真相曝光”的尾笔拖出长长的泪痕:
“2013年5月19日,林月发现货柜编号是季明远儿子的生日。他连杀人都要踩着孩子的生日,简首魔鬼。我们决定明天去警局,把航运账册和毒品样本交给警方。如果我死了,请把这封信交给昀儿,告诉他——妈妈爱他,永远以他为傲。”
季允泽的眼泪砸在证人席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他摸出西装内袋的钢笔,笔帽刻着“AL”——那是母亲送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笔身还留着他咬过的齿痕。
法官:
“季允泽先生,作为季明远的儿子,你是否愿意当庭陈述你所知的真相?”
季允泽:
“我父亲不仅是杀人犯,更是毒贩。他用季氏的船运毒,用我母亲的生日做货柜编号,甚至……”
他看向萧桐羽,喉结滚动:“甚至害死了萧桐羽的父母,因为他们发现了真相。”
萧桐羽翻开文件袋,取出张泛黄的货运单,发货人签名栏赫然盖着季明远的私章,收货方写着“威灵顿航运”,日期是2013.5.20:
“这是我父母车祸当天的货柜记录,他们本该去参加季允泽的生日宴,却因为要揭露真相……”
她的声音哽咽,季允泽接过话头,每字每句都像子弹:“却被我父亲派老陈撞死,伪造车祸现场。”
法官宣布休庭的槌声未落,萧桐羽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康宁疗养院”来电。她接通的瞬间,听见母亲惊恐的低语:
“小羽!别相信季家的任何人……当年你父亲他……”
林薇:
“萧阿姨说的‘父亲’,是季明远对不对?!”
法庭再次哗然。萧桐羽的脸瞬间惨白,手机从指间滑落,摔在季允泽脚边。他弯腰捡起时,屏幕上跳出条匿名短信:“萧桐羽的出生证明,在季氏老宅阁楼。”
“难道她真的是季明远的女儿?” 季允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想起昨夜在阁楼看见的木箱,里面似乎有份泛黄的文件。
“母亲的戒指、季家的婚戒、还有林薇的反应……” 萧桐羽望着证人席上的季允泽,突然发现他耳后的胎记与季明远如出一辙,胃里一阵翻涌。
法警带林薇离开时,她突然回头,目光落在萧桐羽胸前的海鸥胸针上:
“那枚胸针……内侧刻着我母亲的名字……”
萧桐羽一愣,想起季母日记里的“AL”,突然明白——那是“Alana”与“Luna”(林薇母亲的英文名)的缩写。
季允泽伸手想扶萧桐羽,却被她下意识躲开。阳光穿过彩色玻璃,在两人之间投下道蓝紫色的阴影,像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慌:
“阿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查清楚……”
她抬头看他,眼神复杂难辨:“查清楚什么?是你父亲的罪行,还是……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