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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撞碎议事厅的沉郁，信使甲胄上的血珠甩在青砖上，溅出细碎的红点。
唐冥按在昊天锤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冥界符文泛起的黑雾在掌心凝成一缕，又被他强行压回锤身——北坡守兵的异常已让他神经紧绷，此刻信使的表情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大人！“信使单膝跪地，铠甲与地面碰撞出闷响，“特使...特使被幻影阁抓了！“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发颤，“我在刑房外听见皮鞭抽肉的响，可特使咬着牙没吐半个字。“
唐冥的龙瞳骤缩成竖线，瞳孔里的红光如被风卷起的烛火。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三天前他亲手将密信塞进特使怀中，那是与西境商盟的合作条款，若落入幻影阁手里，改革派在粮道上的布局将彻底暴露。
“何时被抓的？“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刃。
“寅时三刻。“信使抹了把脸上的血，“幻影阁的暗桩混在送粮队里，特使检查车辙时被围住了。“他从怀里掏出半块染血的玉佩，“这是特使贴身的平安扣，被打落时我拾到的。“
唐冥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凹处还带着余温——那是特使小女儿用石子刻的“父安“二字。
他突然想起昨日清晨，特使蹲在营门口给女儿写信，笔尖蘸墨时手都在抖，说等改革成了要带她去看海。
“必须救。“改革先锋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特使知道我们所有联络点，要是招了...“他没说完，拳头砸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来。
保守贵族的手指绞着官服下摆，喉结动了动：“可幻影阁的地牢在千尸阵东边，亡灵祭祀的尸毒能渗进石头缝里。“他瞥了眼窗外翻涌的黑雾，“昨夜北坡守兵的脖子上有指痕...怕是亡灵祭祀的'锁魂手'，中了招的人三刻内醒不过来。“
“所以更要快。“民意代表捏紧布包里的炊饼，指节发白，“百姓们看着呢。“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铁丝勒进众人心里，“特使救不回来，谁还敢信我们的改革能护着他们？“
唐冥的拇指着玉佩上的刻痕，识海里冥龙王武魂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能感觉到罗刹印记在胸口发烫，那是比比东留下的警示，还是某种隐秘的助力？
胡列娜的狐火队此刻应该在西墙外待命，玄甲军的战鼓还没响——时间，他需要精准的时间。
“线人。“他突然转头，目光如刀，“幻影阁地牢的暗哨分布？“
“西侧有个狗洞，能钻三个人。“线人擦了擦左脸的抓痕，血珠又渗出来，“地牢守夜的是二堂主的人，三堂主的死士里有两个认得我。“他从靴筒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这是半个月前画的，标了尸毒最弱的路径。“
唐冥展开地图，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羊皮纸上投下枝桠般的阴影。
他的指尖停在“狗洞“位置，又沿着路径划到地牢入口——正好避开亡灵祭祀的感知范围。
“我带狐火队去。“他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袖中，“改革先锋，你带玄甲军在北坡布防，若亡灵祭祀的人过来，敲三声梆子。“改革先锋用力点头，铠甲相撞的脆响里带着股狠劲。
保守贵族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唐大人...那地牢里有活尸阵，我曾亲眼见过...“
“松手。“唐冥垂眸盯着那只颤抖的手，龙瞳里的红光压得人喘不过气，“你留在营地，替我看着粮库。“保守贵族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踉跄着退到墙角，喉结动了动却没再出声。
月到中天时，唐冥带着七名狐火队员摸进幻影阁后巷。
胡列娜的狐火在他掌心凝成一团幽蓝，照亮墙根的青苔——线人说的狗洞就在这里，洞口还沾着新鲜的草屑，应该是刚被扒开的。
“队长，里面有腐臭味。“队员小伍捏着鼻子，腰间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唐冥没说话，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呼吸——不是紧张，是某种近乎兴奋的战栗。
冥龙王武魂在识海翻涌，黄泉领域的黑雾从他脚下蔓延开，将腐臭隔绝在外。
他第一个钻进狗洞，碎石擦过脊背，却像挠痒痒般无关痛痒。
地牢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暗红的光。
唐冥贴着墙根挪到窗下，透过破窗往里看——特使被吊在柱子上，上身的衣服碎成布条，后背的鞭痕像开败的红牡丹。
他的头垂着，可当唐冥的影子扫过窗棂时，突然抬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炸开两簇星火。
“唐...大人...“特使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别...别过来...“
“闭嘴。“唐冥反手甩出三张魂力凝聚的飞刃，“叮“的几声割断了吊绳。
特使摔在地上，唐冥冲进去将他打横抱起，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烫得惊人——应该是中了尸毒。
“走！“胡列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狐火在巷口炸开，映得幻影阁的灯笼全灭了。
唐冥撞开地牢门，正撞上三个举着鬼头刀的守卫，昊天锤带着黑雾砸下去，锤柄上的冥界符文亮起，三个守卫的魂力像被吸走了般在地。
回程的路比想象中顺利，等他们回到营地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特使被安置在军医帐里，军医掀开他后背的布条，倒吸一口冷气：“这鞭伤里掺了尸粉，得用镇魂香熏三天。“
唐冥坐在床沿，将特使的手包进自己掌心——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此刻却烫得惊人。“为什么不招？“他轻声问，“他们要是拿你女儿威胁...“
“我女儿...“特使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前日我收到她的信，说村口的老槐树开花了，白得像雪。“他的手指颤巍巍摸向胸口，那里还别着半块平安扣，“她说等我回家，要给我编槐花饼。“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亮，“唐大人，我见过幻影阁的人把不肯交粮的老农吊在城墙上，血一滴一滴落进井里...我要是招了，以后谁还敢给孩子编槐花饼？“
唐冥的喉结动了动，将平安扣轻轻按回特使胸口。
他听见帐外传来改革先锋的脚步声，接着是线人的低语：“三堂主的人在西墙下留了记号，说老槐树的约定还作数。“
“你先歇着。“他站起来，替特使掖了掖被角，“等你能下床，我带你去看海。“
特使闭了闭眼，呼吸逐渐平稳。
唐冥刚走出帐门，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比昨夜更浓，像有人在营地外撒了把腐烂的花瓣。
他的龙瞳瞬间张开，感知力如蛛网般蔓延出去，却在一里开外的位置撞上一堵墙——那不是魂力屏障，更像是...某种活物的气息。
“大人？“小伍从后面追上来，“军医说特使的毒能压住了。“
唐冥没说话，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胸口的罗刹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那股诡异的气息还在那里，像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盯着营地里的每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