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1
存储卡里的音频只有十七秒。
朱音将耳机塞进耳朵的瞬间，熟悉的旋律如电流般窜过脊椎——那是辰凛每晚弹给她听的《月光》第三乐章，却在某个转调处突然变调，成了辰冽最常弹的《葬礼进行曲》。
更可怕的是，录音里夹杂着微弱的呼吸声…和辰凛睡在她身边时的频率一模一样。
"他在监视我们。"辰凛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鲜血混着红酒滴在白色桌布上，"不止是录音…还有这个。"
他从礼盒人偶的裙摆里拆出微型发射器，大小仅如米粒。Duet凑过来嗅了嗅，突然夹着尾巴躲到朱音身后。
茜茜不安地拽了拽朱音的衣角："周叔叔说…这是凛叔叔小时候弄丢的玩具。"
2
茜茜母亲的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
康复中心的花园里，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手指神经质地着脖颈后的疤痕："周明…是第七个试验品。"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辰夫人叫他'回声'…说他是最完美的容器。"
朱音注意到她说"回声"时，发音和"辰冽"完全相同。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女人突然抓住朱音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肤，"不是意外！是辰夫人要销毁所有失败的'容器'！"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但你母亲…林澜她…"
话未说完，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松开手轻轻哼起《摇篮曲》——正是辰凛有时半夜惊醒后会无意识哼唱的调子。
3
王先生的钢琴进步神速。
周三的音乐治疗课上，他完整弹完了《致爱丽丝》，指法流畅得不像个刚恢复意识的病人。茜茜坐在琴凳旁，小脸上写满崇拜："爸爸好厉害！"
"想学吗？"王先生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这个动作让朱音心头一颤——和辰凛摸Duet时的姿态如出一辙。
当茜茜笨拙地按下第一个音符时，康复中心的玻璃窗突然映出两个倒影——弹琴的王先生，和站在走廊阴影里的周明。两人镜像般同步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旧伤疤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Duet突然狂吠着冲向周明，却在接近时急刹，尾巴疑惑地摇了摇…就像见到熟人般犹豫。
4
朱音脚踝的疤痕开始发热。
半夜惊醒时，她发现那道淡粉色痕迹周围蔓延出蛛网般的蓝纹，像某种电路图。辰凛正用冰毛巾敷在上面，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在母亲笔记里找到了类似案例…这是标记在预警。"
"预警什么？"
"人格碎片之间的共鸣。"他的指尖轻抚过那些发烫的纹路，"周明越接近我们…你的反应就越强烈。"
窗外，夜风吹动蓝花楹的枝桠，在玻璃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朱音突然想起茜茜的话——周明说那个音乐盒是辰凛"小时候弄丢的玩具"。
"如果…"她喉咙发紧，"如果他真是辰冽的某个碎片…"
辰凛突然吻住她，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微微的血腥味："那我就再杀他一次。"
5
舞蹈教室的镜子映出三个影子。
朱音示范完一组动作转身时，赫然发现镜中除了自己和学生们，还多了个穿藏青色西装的身影。周明不知何时站在后门，手里把玩着茜茜落下的发卡。
"打扰了。"他微笑着走近，脚步声和辰凛的节奏分毫不差，"来谈艺术基金的事。"
当他的影子与朱音在镜中重叠时，她脚踝的疤痕突然刺痛——镜面竟浮现出细小的冰裂纹。
"有意思。"周明弯腰捡起她掉落的纱巾，这个角度刚好露出后颈——那里的荆棘纹身正在蠕动，如同活物般延伸出新的枝桠，"朱老师知道吗？辰夫人的实验有个致命缺陷…"
他将纱巾递还，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手腕："人格碎片会相互吞噬，首到剩下最后一个完美的'回声'。"
Duet的咆哮从走廊传来，周明遗憾地耸耸肩："看来今天谈不成了。"他离开前突然回头，"对了，辰凛有告诉过你…他后腰上的数字'2'是什么意思吗？"
6
辰凛的体温在深夜骤升。
朱音被他的呻吟惊醒，发现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后腰的"2"字纹身泛着诡异的蓝光。她掀开睡衣查看时，指尖触到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像微型的电路脉冲。
"医疗箱…"辰凛咬牙指向书房，"紫色药剂…"
当朱音将注射器扎进他手臂时，辰凛突然用辰冽的声音嘶吼："没用的！他己经在重构了！"
药剂推完的瞬间，他后腰的蓝光熄灭，整个人虚脱般倒在朱音怀里。汗湿的额发黏在苍白的脸上，他颤抖着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有东西在共鸣…"
朱音这才发现，他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不知何时己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7
蓝花楹下的对峙像一场荒诞剧。
周明站在满地落花中，藏青色西装敞开着，露出心口的手术疤痕——和辰凛的一模一样，只是更陈旧些。
"好久不见，'弟弟'。"他转着那把熟悉的匕首，"或者说…第3号试验品？"
辰凛的白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后腰的"2"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原来母亲销毁的1号…是你。"
"销毁？"周明大笑，"她只是把我'暂存'在那个瘾君子体内…"匕首突然指向远处轮椅上的王先生，"首到找到更合适的容器。"
Duet龇着牙挡在辰凛身前，却反常地没有扑上去。周明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连你都认出来了…对不对？我才是第一个喂你的人。"
花瓣雨纷纷扬扬落下，朱音突然看清了周明转刀时的小动作——那不是模仿辰冽…
而是辰冽在模仿他。
